未到花朝一半春,Dr. Evermore's Scrap Metal Park虽藏觅于花草森林间,但它高耸的雕塑建筑,早已超出园内所有植物的枝头叶梢。即便在很远之外的高速路上,游客也可一眼遥望到园中最高雕塑的顶端,一缕天线状的金属杆,从奇特的蛋舱伸出来。
走近了,却发现一大片空阔的草地上,几乎没有任何进入公园的指示牌,几件奇特的维多利亚时代的榴弹炮,以及被挤压加工过的机械设备竖立在一旁,成为进入公园最生动的标志。
穿过草地往丛林而去,会发现一堆堆生锈的机械和金属材料随意散落其间,当绕过一个出售剩余物品的商店后,你会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置身于一个无声的蜘蛛嘉年华狂欢节现场。一只重约15吨的巨型蜘蛛映入眼帘,两只探照灯模样并带有圆润花边的金属眼,显得“炯炯有神”,几十颗钢钉密集地排列成毛须,可爱又带着些冷酷。
再往深处走,一支名为“鸟儿乐队”的主题设计,让你不由得又停下脚步。由于公园坐落地威斯康星州位于美国北部五大湖区之一,而巴拉布市又是国际知名的鹤类基金会总部所在地,所以爱鸟文化非常浓厚。
散落于草地上的鸟儿千姿百态,有昂首高歌的大嘴鹤、翩翩起舞的孔雀、合声伴唱的啄木鸟,充当乐手的驼鸟,还有很多叫不上名的美丽成员……当然,像人类正规的乐队一样,鸟儿乐队的指挥也是必不可少的。它会是你有史以来见过的、最为罕见的一位乐队指挥,头戴绅士帽,身着“金钻”衣,手持指挥棒,眼盯着用音符边缘装扮的五线谱,那番忘情指挥的造型,楚楚动人。
殊不知,这些异想天开的精美鸟儿,大多是由黄铜床柱、勘察标记装置、扩音器、弹簧、废旧乐器和汽油管嘴等废金属材料组装而成。汽油管嘴创造的孔雀开屏,效果最佳。几件小改锥焊接串连,就成了驼鸟的颈部,颇有脊椎突出的骨感之美。仔细一数,整个“鸟儿乐队”的成员竟有70余位,神奇的是,它们并不是静止的雕塑,其中一些居然真的能演奏出音乐,置身其中,会有一种聆听天籁的享受。
在这浮想联翩、妙趣横生的世界中,你会突然发现,每件雕塑都没有设置作品标签和说明,也许这正是建造者故意的设计,让游客不得不自己动动脑筋,有更多自由想象的空间。
如果在一个春意盎然的时节去公园游玩,很可能会碰到一位头戴特制钢盔、手夹雪茄的“19世纪维多利亚发明家”,他正是这些废旧金属雕塑的创作者汤姆·埃夫里先生。他不是在那里维护雕塑,就是与游客们分享他的创作经历。
“废旧”一词与汤姆先生有着抹不去的渊源。1938年,汤姆出生于威斯康星州麦迪逊市的一户普通人家,因当时战乱环境所迫,年幼的他常外出收捡旧物,以换些钱财维持生计。而后,拾到的物品越来越多,他就试着改造,做些有用的小器具。11岁时,他卖掉第一辆废弃的有轨电车,创建了布鲁克林废物回收公司。1963年,他开始监管从350个工业场所回收的“废品”。
那些“废品”虽然废弃,有些却保留着完好的外观,尤其那些19世纪和20世纪初的工业设计。出于对设计者的尊重和对作品的欣赏,汤姆开始有意识地收集自己看得上眼的“废料”。20年间,竟积攒了上千吨。
接着的故事是,某一天,汤姆听到一个故事,从此,他的人生改变了。据说在维多利亚时代,英国有位有怪癖的发明家埃维莫博士。孩提时的他,有一次和父
亲外出,被困在了一场巨大的雷电风暴中。数小时的风
雨过后,埃维莫问父亲,闪电是从哪里来的？父亲说,只有上
帝才会拥有如此量,就能把自己送至太空,从而去寻找那股神秘的力量。
受故事感染,汤姆先生做出了一个惊人决定——将埃维莫博士的太空梦延续下来,并用废旧金属还原博士发明的“飞船发射站”。从那以后,他让大家称呼他为“埃维莫博士”。
就这样,汤姆将自己与故事里主人公的精神融为了一体。一个转身,从一位曾经毁坏、拆卸无数物品的“破坏者”,变为了打造心中梦想的“建造者”。
建造一个史上最大的“飞船发射站”,实现太空旅行梦想的计划,在1983年开始实施。
幸运的是,汤姆敢于突破的精神被朋友们感动,后者为他提供了合适的场地。他将其命名为“埃维莫博士艺术公园”。或许,汤姆在最初捣腾着自己的太空梦时,也不曾想到,自己会在不知不觉中建造出一个如此蜚声世界的主题艺术公园。
经过20多年的制作,由汤姆独自设计、加工、建造而成的飞船发射站“Forevertron”泰然屹立于公园正中央。它高15.2米,宽36.5米,重达320吨。这项约有6层楼高的宏伟工程,名副其实地被吉尼斯组织表彰为“世界上最大的废旧金属雕塑”。
Forevertron是一组雕塑集合,就像微缩的小型飞船发射站,各种配套发射装置都很齐备。最醒目的是最顶端由铜制蛋壳体包裹的玻璃球,它正是这些雕塑的核心,也是梦想飞入宇宙的主体——载着埃维莫博士升空的航天舱。进入舱体之前,博士需要顺着螺旋形的楼梯爬站到被称作引力子的设备上,目的是去除身上多余的水分,使体重减轻。
蛋体下方是推进器和电磁动力发射装置。南端为一观阅台,欧式典雅的茶楼设计,至尊的维多利亚女王与艾伯特王子现场观看发射情况。北端是一副巨型望远镜,供旁观人群观看博士飞离地球与太空交汇的场景。
天文收听器是发射过程必不可少的,当埃维莫博士安全到达目的地后,由它专门接收、传播从太空发回地球的音频信息。发射器四周被爱心大炮环绕,如有人“来者不善”,便可将其炮轰至太空。
当飞行仪式正式开始,最高领主控制台按下发射信号按钮,推进器大马力地工作,航天舱身载埃维莫博士起飞的那一刻,公园里会传出一曲祥和的欢送乐,“鸟儿乐队”在一旁演奏,旁侧还有古希腊式的午餐桌和特大的爆米花站台,为现场观众提供美味的食物和热情的服务。
这就是汤姆先生还原的埃维莫博士飞入太空的情景。完美的设计、缜密的逻辑、科幻的外观,让雕塑群拥有了更强的生命力和观赏价值。
细细端详Forevertron,你会发现它不是单凭巨大的体量取胜,随便拎出一个零件,都可谓价值不菲。比如两个19世纪80年代的爱迪生发电机,比如从曾穿越过月球表面岩石的阿波罗11号宇宙飞船上拆卸下来的净化室,比如产自上世纪20年代发电站的避雷针和高压元器件,早期的X光摄影机,电影院扬声器……这些颇有些年份的装置,通过焊接或由螺栓、钢钉进行固定和连接,透着一种沧桑的酷。
尽管拥有如此的重量和尺寸,Forevertron却被设计为可以移动的,以便到达不同地方展览。
“我的父母,Dr. Evermor和Eleanor Every女士,并没对公园策划什么商业模式。公园发展了近30年依然生存,都是依靠那些一辈子的朋友、家人,还有无数对太空梦怀有永恒兴趣的爱好者的支持！”面对很多人对“埃维莫博士艺术公园”的运作模式提出的疑问,汤姆先生的女儿Tya EveryKottler给出了答案。
即便没有专门做经营,但为了满足一些痴迷的游客想把艺术品带回家的渴望,“埃维莫博士艺术公园”也提供一些相对小件作品的定制服务。一位顾客定购了一对巨大的金属鸟雕塑,安置在办公大楼的正门口,并起名为“梦想守护者”,以激发员工工作的积极态度和追求梦想的远大志向。像这样,数百件雕塑作品销售、分布在美国各地,一些被博物馆收藏,一些被私人收藏家收藏,一些安置在客户自家宅院的草坪上,还有一些被管理部门规划到公共区域供游客观光。据粗略估计,每年汤姆先生都要卖掉数百件雕塑,价格从50至上千美元不等。
而公园每年也要接待来自世界各地数千名的参观者,记者、作家、影视制片人、摄影师、发明家、艺术家、音乐家、民间群体等各界人士,他们被汤姆先生的故事打动,也从这些艺术作品中找到灵感,去搭建自己的梦想。
为了确保公园的正常运行和日常维护,1999年,汤姆先生成立了非营利性的埃维莫基金会。这样,他不必担心百年之后,Forevertron会被无情地拆除。
在过去的十年里,汤姆先生不幸遭受数次中风。如今,他被束缚在轮椅上,唯一能活动的只有右手,但这并不阻碍他继续进行艺术创作。为了使“金属之梦”能够繁衍,他把多年的经验和技艺传授给儿子特罗伊和另外几名年轻的学徒。儿子不负重望,如今已独立完成了不少造型各异的小型格斗士作品。
尽管行动不便,汤姆先生偶尔还是会来公园,还是谈笑风生,尤其说起自己的杰作时更是神采飞扬。那种“将不可能变为可能”的创作激情一如既往,梦想在他心里,坚定而永恒。
续手中的佛头雕刻。“你叫什么名字？”他再次抬起头对我微笑,眨巴着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却不作答。他正雕刻女王卷曲的头发,小手轻轻轮转錾子按顺时针方向转动,小榔头有节奏地向下敲,两秒钟功夫,蜗牛壳模样的佛家发式便成形。
在柬埔寨,实行免费上学制度,但只上半天时间,下午孩子们则抱着旅游纪念品向游客兜售赚钱补贴家用。尽管这样,去上学的孩子依然不多,他们更愿意伸手向游客要美元或是糖果。见到小男孩的羞涩表现不禁觉着惊讶,他与他们有太多不同。其实,不只是他,在神牛寺手艺村的小孩都是另一种面孔。
痛彻心扉的微笑
穿过石雕作坊,一眼望见三台笨重的木制织布机,那是制作柬埔寨花格布格罗麻的机器,我们称为水布。色彩丰富的5美元一条,稍逊的只需3美元,可惜只有围巾一种款式。沿着小路再深入,竟发现手艺村里隐藏着一所学校,取名小天使。
这是一所皮雕学校,以前店后校的方式存在于此,82位小朋友年龄在4~18岁。院长说：“这些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的孩子们大多是双亲过世或失踪的孤儿,这是一个不分你我的大家庭,他们在这里有所依靠,能学习一技之长。”院长是位皮雕师傅,负责教授孩子们皮雕技艺,但学校并不是他出资建立的。出资人是台湾高雄的顾先生,他认为小朋友应该学习一技之长而不是用乞讨的方式过活。“学校里的孩子都知道生活困苦,生存不容易,都很勤奋地工作,努力地学习。因为没有父母的照顾,他们都很懂得照顾自己,我们不过是给孩子们提供一个遮风挡雨的庇护所。传授他们皮雕技术,赞助工具和素材,最终得看孩子们自己的造化了。”
学校里,有几台老旧的电脑,室内却光线不足；有图书馆,藏书量却少之又少；有厨房,却没有多少炊具；一间房,要睡30几个人,没地儿的就睡外面的地板；厕所是顾先生出资建立的,是这里唯一一座公共厕所；衣服则晾在草坪上；墙上贴有一些鼓励孩子们不要轻言放弃的中英文名句；他们吃的是大锅饭,大点的男孩女孩会抢着帮忙洗菜,一起煮饭,煮好后先装小碗,有时饭不够,他们只好吃菜；发糖果时,孩子们会先排好队,挑一个自己喜欢的就走开……
院长说,成立这样的一个组织一点也不轻松。因为你首先要取得孩子们的信任和认同,同时,也得为这个大家庭赚取足够让孩子们学习的费用。卖皮雕所赚的钱就是皮雕学校最重要的收入来源,每一张皮雕的收入20%给学生,30%用作购买皮革,其余50%则是供给学校的日常营运。
每件皮雕作品背后都写有制作者的名字,当你结帐时,小作者会跑来跟你合影,想必是对他们作品的一种留念。而姓名皮雕是孩子们自己创造的项目,将顾客姓名经过设计雕成作品,他们会在第二天将制作好的作品在上下学途中给你送到酒店。细看他们的作品,工艺虽不甚细致,但出自10岁不到的孩子之手,已实属了不起。偶尔,孩子们会为顾客表演一段皮影戏,语言不通,却听得出喜悦的声调。每晚,会有老师来学校教小朋友英文,院长也叫上邻居的小孩一起来学,免费的学习往往能吸引近三百位小朋友。
踱步在十几平方米的工作室里,敲击声不绝于耳,饱满、厚实,这些听似零散、没有节奏的敲击声打动着每位到此的游客的心。我想,这样的每一次声响该是孩子们向贫穷告别的仪式。看着他们布满伤痕的纤弱小手慢慢在牛皮上雕刻出美丽的花纹和图案,想起刚才递糖果时触到的老茧,眼泪止不住往心里流,他们只不过是几岁的小孩啊！
转身准备离开学校,瞧见工作室中央摆放着一个筹集善款的箱子,上面写着：我不认识您,但我谢谢您。不知看到这行字的你,心中有着怎样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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