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期我们谈了1986年戈德华特-尼科尔斯国防部重组法的历程，却只简单提及了内容，本期，我们就结合案例，讲讲法案的具体内容及运用的弹性。
一、历史评价
改革，毕竟是权力和利益结构的调整，总是不能让所有人满意的，86年国防重组法也是一样。国会议员们对法案评价基本是比较高的，毕竟是国会主动推进的，而且赞成票比率超高。戈德华特就曾说，此法是他这么多年国会生涯唯一值得提及的，其实也是言过其实，戈德华特在民权法案中也有很有作为的；后来当上国防部长，当时的众议院军事委员会主席阿斯平也说，这是二战后改变历史的法案。军人对法案评价也比较高，毕竟法案在各方面提升了军人领袖的权力，对整个军人群体都有益处，基本都认为是历史性的法案。
国防部长时的阿斯平
二、权力平衡——主席和防长的跷跷板游戏
还有一群人，对法案的评价相对消极，那就是国防部长们，法案出台整个期间才担任国防部长的温伯格，退休后在回忆录中甚至没提法案一个字。法案提升了参联会主席的权力，把参联会主席定义为总统、国家安全委员会和国防部长首席军事顾问，参联会主席有了独立的法定地位和权力。也就是说，参联会主席可以不经过他的上司国防部长，就有权向总统、国务卿、国家安全顾问等人接头，国防部长的小心脏是要接受点考验。
温伯格和沙龙
法案中不再要求主席提供军事建议时需征得其他参联会成员一致，脱离了集体领导制的约束，参联会主席也从之前的泯然众人，脱胎换骨成类似总统、防长一样的独立物种，影响力扩张了。相应，国防长的权力结构就要受到挑战。当拉姆斯菲尔德二进五角大楼时，对些很不习惯，还特意要求他的参联会主席谢尔顿，必须经过自己才能向总统递话，当然被拒绝了。不过，强势如拉氏，后来还是找到办法对付主席。
谢尔顿和拉姆斯菲尔德
三、副主席——第二自我
法案还给参联会主席配了副手，即副主席，在军队里可以说是一人之下，百万人之上。在美军中，绝大部分单位都只有一个副职，有多个的，也会用头衔明确出一个类似“第一副”或“常务副”的，像国防部的“Deputy”副国防长，而其他副部长都叫“Under”。法案对主席职责的长篇大论，而副主席的职责只是区区一句话——主席说了算需经国防部长批准。因国防部长创立的时候也没有副职，后来温伯格对副职有个经典的定义——第二自我，意思是副职只是个备胎，只要正职还在，副职就得忠实得当好替身。
第一位参联会副主席，空军上将赫雷斯
当空军上将赫雷斯成为第一任副主席时，根据法案的规定，主席克罗建议副主席负责信息收集和资源管理，让主席得以更加专注负责战略，得到国防部长批准。美军的副职可以说是位高权轻，不过谢尔顿之后的两任主席都是从副主席提拔的，迈尔斯和彼得·佩斯。作为备胎，副主席的一大功能是代理主席，这还真用得上，911发生当时，主席谢尔顿在欧洲访问，还在国会公干的副主席迈尔斯立即赶回五角大楼代理主席，主持应急事务，不过20天后，他就正式接任了主席。另外有趣的是，至今仍没有陆军出身的副主席，不知道明年会不会提明位陆军将军当副主席。
911两个月后的迈尔斯和拉姆斯菲尔德
四、指挥链——弹性颇大的拔河
美国人总体对普鲁士式全能的参谋部充满了警惕，一边给主席加强权力，另一边也没忘了使个绊子，把主席排除在指挥链之外。用法案的话说，主席虽贵为最高级军官，但不能对其他参联会成员和军队下达命令。在指挥链上，规定是从总统到国防部长，国防部长再到一体化作战司令部司令，中间没参联会主席什么事儿。这不是非常明确吗？为何说弹性很大呢？因为如何运用是问艺术。
鲍威尔和斯瓦茨科普夫
绝大多数总统和国防部长毕竟都是政治家，是文官，军事上没那么专业，他们的命令一般政治命令，阐明想要的效果和行动的边界，只有转换成军事指令才能调动军队有效作战，这正是参联会主席所擅长的。鲍威尔谋划沙漠风暴时，就网罗精英到联合参谋部，还抢空军的果实，也与斯瓦茨科普夫合作，紧紧把作战计划主导权抓在自己手里，国防部长切尼虽然也绕过鲍威尔另组团队，但终究势单力薄难成事。到再打伊拉克时，拉姆斯菲尔德则强势运用指挥链，直截了当找中央司令部司令，弗兰肯斯上将当然也乐意配合，当参联会主席求他汇报工作时，弗兰肯斯甚至都敢一推六二五，这就有点得意忘形了，虽然主席没有指挥命令权，但有咨询和要求战区司令汇报的权力，否则就无法履行咨询和建议的法定权力，这也是法案中明确的。
拉姆斯菲尔德和弗兰肯斯
五，小结
参联会是二战时形势所迫而产生的应急机构，当时主要靠一时之人杰的领导魅力在支撑，时至今日，虽然制度已经很严密，但领导才干和魅力依然是非常重要的因素。同样的法条，放在不同的主席和国防部长的组合中，产生的效果也不尽相同。在鲍威尔和切尼的对决中，鲍威尔用咨询建议权打败了切尼的军事指挥权；而到了另一场伊拉克战争，迈尔斯对决拉姆斯菲尔德时，拉姆斯菲尔德则用军事指挥权压垮了迈尔斯的咨询建议权，迈尔斯几乎没有刷到啥存在感。虽然外界看来，都是美帝，但人只要不是同一个，只要代表不同的主体，利益就不可能完全重合，所以总统、国防部长、参联会主席这些头头们经常掐架也就不奇怪了。
奥巴马和刚上任的主席邓福德，似乎并不亲近
本期到此，法案中另一大部分，联合人事我们还没提及，准备放到下下期，因为这几天刚好是参联会主席这个职位诞生的日子，69年前的8月19日布拉德利就职参联会主席，下期我们讲讲参联会主席，敬请期待，祝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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