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想念一个人。就像患一场慢性病。直到后来自己久病成医。想念也就去除了苦涩。只留下了些微甜蜜。
有想念就必然有分离。有相隔。有不联系。甚至有和对方再也不可能有交集的伤痛。
可是有想念就必然有爱意。有珍惜。有不放弃。甚至有不嫁不娶的心底誓言。
而我的想念只很平淡。但是很长。长到我发现自己已经悄悄变笨。再也感觉不了痛。
我的胡子总是长得很快。有时候我会一边摸着杂乱的胡渣。一边想时光究竟把我落在那一年了。
忘了是什么时候第一次见到她的了。我的天使。只记得是在一个午后。初雪。就这么悄然相遇。那时候我还是一个中学生。竟然控制不住地喜欢上了她。
年少的爱情。总是那么明丽。那时候除了学习。我心里满满的都是她。我设想了很多表白的方式。却没有尝试其中任何一种的勇气。直到后来我和她分到了一个班。
她是化学课代表。有着孩子气的面容。左撇子。写字很干净。而我和她隔着几排座位。有意无意地就会看她的侧脸。满心都是欢喜。
那时候我还没有堕落。成绩还不错。我还有很多兄弟。其中一个兄弟取得了她的芳心。
虽然失落。却还是真心祝福他们。两个都是自己很在乎的人。他们都快乐幸福就好。我一个人的失落并不重要。
貌似他在教学楼取走她的初吻时。还是我在门口把的风。
闲暇的时候。我还是喜欢看她的一举一动。看她收作业时严肃的样子。和他在一起时甜蜜的样子。而兄弟并不知道。我也相信友谊会一直温暖。同样的。我也给了她一份友谊。却是以友谊的名义偷偷爱着她。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未尝不好。
那时候我所有的功课里化学最出色。后来在大考中得了满分。那时候我喜欢练书法。后来班里的黑板报都交给我了。那时候我天天训练自己的左手。后来弄的自己既不是左撇子也不是右撇子。可是那时候。她却只在他的身边停留。
我以为自己真的会一直这样安于现状。却没想到我也会有无耻的时候。
那是在她和他闹矛盾了以后。他说只是玩玩而已。她很伤心。从此便形同陌路。
而我却没有劝和。甚至因为不满兄弟的态度而和他反目成仇。于是他便知道了我对她的心思。
尽管我一直陪着她。倾尽自己所有的一切去爱护她。但是她却一直没有喜欢过我。
有一天她传了张纸条。上面写“你到底爱不爱我”。我一时无措。还未及回答。她便笑着说只是一首歌的歌词。问我有无听过。
也许。只是曾经这一瞬的迟疑。我与爱情擦肩而过。但是。我相信。至少曾有过那么一瞬。她是喜欢我的。
她喜欢过我。这便是我收藏不多的动力之一。支持着我把庞大的想念运行了这么多年。即便穿越了长长的时光也从未改变过。
我没有来得及说我爱你。大考便到来了。进考场前我见过她一面。那时候她一袭蓝裙。淡淡微笑。再无了初见时的稚气。那是我记忆里最后一次见她。很多年后我把这幅记忆不断地循环播放。甚至泪水里都倒影着她的笑容。
大考后她便去打工了。此后一直没有音讯。很久以后我听老同学说了她的经历。说她心里一直有我。所以那一夜。哭得很伤心。
她每天的工作都很繁重枯燥。可是她那么单纯。甚至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一个人在异乡无依无靠。怎么能面对竞争如此激烈的社会？以前她很喜欢睡觉。仿佛怎么睡都睡不够。像只小懒猪。可是听说她的工作需要天天熬夜。不忍心去想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可是我却丝毫不知情。
后来听说她结婚了。新郎是教她手艺的带工师父。也许在她最艰难的时候。是师父给了她温暖吧。而我除了想念什么也给不了。
听说她结婚时已有三个月的身孕。听说他们是闪婚。可是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归宿是幸福。这便够了。只是。我不愿再见她。如果我出现。会惊扰到她的幸福。
本来我以为我对她的爱会终结在她婚礼的那天。但是后来我明白只要我心里一天放不下她。此爱便一天不会终结。
可是我真的是不知不觉地堕落了。复读了一年又一年。怎么也考不上大学。弄了一身的病。有时候坐长途车回家的时候我就会幻想。会不会在某段路上偶遇她。只见一眼。一眼就好啊。可是明明心里又害怕见到。很久以后我找到旧时的一本书。扉页上有我写给自己的笑话：既得不到。那就一直卑微。恰是送给当时那个悲伤的自己。
如今算算。她的孩子也快上学了吧。
我在心里骗自己：我爱的只是曾经的她而已。现在的她已经不复当初了。
后来我上了一所三流大学。偶尔在校园里会看见像她的女孩。无论是声音性格还是长相像。我都会目视良久。室友们开玩笑说我是个大色狼。我也欣然接受。也许以后我有了女朋友。身上也必定会有她的影子吧。
有一天当我隔着长长的时光寻找初爱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很淡定了。甚至还会有淡淡的微笑。原来治疗伤口的最好办法不是强迫自己去忘却。而是努力让自己学会接受现实并习惯去爱自己。
直到。自己久病成医。
直到。你不再是我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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