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明田走在这熟悉又陌生的都市街头。身侧同他并肩行走着姚玉。寒暄的话过去之后。两个人的言语并不多。走了几步。姚玉的身体碰碰余明田的胳膊。余明田有点紧张的四下望望。周围这条繁华的街道上牵手拦腰来往着很多年轻的情侣。曾经他们也这样走过。让肆无忌惮的爱情昭示在大庭广众之下。如今他心里有个很大的心结。姚玉看出来了。
“怎么了？不高兴吗？”姚玉脸色沉下来了。
“没有啊。”余明田堆出一脸假笑。装出很开心的样子。
“你肯来见我。我也想见你。我很高兴。但是我不想你不高兴。或者这次见面给你带来负担。”姚玉坦言说道。 余明田干笑了几声。“不会啊。没有的事儿。我也想见见你。”
“这几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呢？”她轻轻的挽起他的胳膊。这次他没有拒绝。听之任之。余明田惨淡一笑。
“我去过不少地方。一直在不同的城市打工。”
“为什么不早一点成家呢？”余明田摇头。表示这话题不想谈。
“因为我吗？”姚玉问。她的眼神露出一丝希望。
“不是。”余明田眼睛看着远处淡定的回答。她心里泛起了一丝惆怅。
“走吧。去上岛喝杯咖啡。”
两个人进了咖啡店。找了一个角落落座。召来侍者要了两杯咖啡。这家店他们曾经来过很多次。几年前。当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这里就好像他们温暖的小屋。谈天说地。她喜欢他的冷笑话。好像总也说不完。那时候他的笑话真多啊。她笑的时候是那么开心。他喜欢她笑里面透出来的十分单纯和可爱。他们并不是才子佳人。但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那时候两人的心中只有彼此。现在他们重新落在曾经坐过的地方。他沉默着。她也沉默。
不想和我说点什么吗？
“你过的好吗？”
“不好。”
"为什么呢？他。待你不好吗？"
"我觉得我被骗了。当初他对我很好。结婚之后就变了。"
"他人多才多艺。又帅。还有一套婚房。"
"你在挖苦我吗？"
"不是。我觉得当初你的选择是对的。"
"可是结婚后才发现他很懒。下班也不爱跟我说话。"
"男人结婚前都表现出他最优秀的一面。结婚后才露出他的缺点。"
"我好后悔呀。"
"其实你也不用后悔。男人在外面工作压力大。累一天不爱说话也很正常的。你该学会忍耐。"
"那我得忍多少年呢。要不是为了孩子。我早就和他离婚了。"
余明田笑了笑。他听过不止一个女人这样说过。他的那些结了婚的女同学说过。他的一个结了婚的表妹也曾这样的抱怨过。最后总是以要不是为了孩子我早就和他离婚的话来结束述说自己不幸。
“当初为什么还要选择他呢？”
“我说过我被骗了。”
余明田觉得姚玉真可怜。他不懂她现在为什么还那么天真。这几年了。她怎么一点都不长进呢？她只是生活的太安逸。太无聊了而已。
几年前那个秋日。他们在学校旁的一家餐馆见面。他为她点了一桌子菜。毕竟这也算是散伙饭。他问了一些他的事情。她开始不想谈他。她说我不想让你觉得自卑。他听了这话心里难过。便不再勉强。可是没过1分钟。她拿出她的新手机来。
“看这是他买给我的。”
“好。”余明田冷哼了一声。
她放了一首歌。陶喆的歌儿。
“听。这是他唱歌的时候我录的。”
余明田皱起眉头。“的确嗓子不错。不过。我也能唱的吧。”
她吐出舌头呕了他一下。“我承认你的桑子还可以。可是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你给我唱过一首完整的歌儿吗？”
余明田努力的回想了下。他的确不曾为她唱过一首完整的歌儿。那些流行的歌曲他只会哼哼几句。
歌曲放完了。她调出一张照片来。
“看看吧。这就是他。”她手擎着手机将画面调转向他。她嘴角挂着笑。余明田眼里起了一阵雾一样的东西。
“喂。咱能不能不谈他了。”他几乎用了恳求的语调。他的心里说不上是难过。还是嫉妒。照片上的人他是一点也没看清楚。他也不想看清楚。
“好吧。”她收回手机将它收进提包里。那只提包很漂亮。崭新的。发出闪亮亮的光芒。
“这个包包也是他买给我的呢。呵呵。”她说完这句。看到余明田脸上的愠色。她的笑停下来了。他心里难过极了。他甚至后悔这次见面。
两个人隔着那只小小餐桌。他甚至伸出手就能摸到她的脸。但是眼里的她离他又仿佛那么的遥远。
菜上来。点的都是她喜欢吃的。他没有胃口。不停的夹菜给她。她面前的小搪瓷碗儿里的菜堆的跟小山似的。她说：“我吃不了这么多。你多吃点吧。看你最近有点瘦了。”
她终于发现他瘦了。他伤感少了1毫克。
“最近一直睡不好。”
“因为我的事情吧。那也没办法的。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她说道。
“我知道。”
”你会遇见更好的。”
“但愿吧。”
吃过饭。姚玉坚持要付账。既然两个人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账单也得分的清清楚楚。余明田坚决的制止住她。他抢先付了。他的人生信条里面就从来没有让女人付账这一条。
两个人并肩走进杂草满地的校园。眼前生活了四年的学校静悄悄的几近荒芜。毕业这年。这所学校被毗邻的另一所大学合并过去。那些他们曾经走过的地方。由于再少有人经过。已经杂草丛生。经过的建筑墙壁上处处可见红油漆漆成的大大的拆字。满眼的荒凉景象。她要结婚了。她想结婚前最后一次见见他。他们选择了这里。原本期许能有美好回忆的话题能供两个人聊一聊。可是周围的风景。特别是那些大大的拆字儿将他们的谈话渲染出更加悲凉的味道来。那天她穿一件貂绒大衣。当然这是那个男人的父母送她的。余明田听着她的对那衣服的赞美。恨不得将嘴里的烟头烫上去。他想起她和他一道去乡下他家的那年。他的妈妈给她买了一件红色的毛线衣。她后来一直没有穿。她嫌弃这地摊货。太便宜。太难看。的确。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都市的她怎么能喜欢呢。但是他觉得他妈买的一定是好的。为此他们连续吵了好几次的架。最后两个人搁置争议----她终于穿上了给他看。衣服太小了。根本不适合她穿。
《诺丁山》这部电影里有这样的台词：“安娜就像个女神。你知道凡人爱上女神的后果。死无葬身之地。“无一幸免。”
他辛辛苦苦培养了几年的感情。对她千依百顺的照顾。换来的又是什么呢？他甚至很少和她吵架。她曾经背着他去约见网友。他原谅了她。她哪一天说想去哪里吃什么了。他便带着她去。即便是这样。到了毕业这一年。她由于没能考上研究生。进了一家企业工作。没出一个月。她便提出分手。他在新的大学校园里独自吞着悲伤。他不懂。是啊。爱情这道题从一开始他就解错了。他的妈妈曾经反对他们交往。理由便是。门不当户不对。但是他没有听进去。
自从校园分别之后。他继续读了两年书。没毕业就离开了这座城市。他去了遥远的南方工作。之后辗转换了几份工作。即便是这样。有关她的消息还时不时的传来。他从来就没有将她从他的QQ好友里面删除。她什么时候结的婚。什么时候生的孩子。他都一清二楚。
几年后。他孤身一人回到这座城市。生活的历练将他变的更加成熟了。有一天。她联系上他。两个人视频。她胖了很多。她对他倾诉着她的男人的坏。她和她的男人怎么样的吵架。她的男人怎么样的不思进取。她目前在公司里变得如何具有男人缘。甚至连公司里一个男人如何挑逗她的话都告诉了他。最后她表明想他了。他明白她想的不是现在的他。而是当年的他对她的那份真挚热烈的千依百顺的感情。这个时候他矛盾了。他不想看到她的不幸。他曾经爱过的人怎么能堕落下去呢。他开始违心说出也想她的话。他试图开导她。他曾经读过海岩的书。那本<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可是他真能做到吗？他打算试试。两个人相约见上一面。
“我们是什么关系呢？”她一手搅动着杯里的咖啡。一手托腮问道。
“你说呢？”他不想正面回答她。
“地下情人？”她的脸上还是那么天真。
“不敢。”余明田回答道。他的心开始颤抖了。现在的确是可以报复那个男人的时候了。可是他预见到。如果真的这样那将是姚玉不幸的开始。他恨姚玉的没心机。没心没肺这一点太恐怖了。另外。男人的争斗为什么要扯上女人呢。他心里暗暗的对那个人说。我不会答应。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姚玉。姚玉啊。你能明白我的苦衷吗？他看着她。眼里露出几乎哀求她别再继续说下去的目光。
“吻我好吗？吻我。”光线暗淡的咖啡屋里。姚玉突然激动的眼神里有了闪光。
“不敢。”余明田将头缓缓扭向别处。他浑身颤抖的厉害。他的双手就像当年两个人第一次牵手的时候那般颤栗起来。
姚玉突然站起身来。将嘴唇贴了上去。他躲了几躲。终于没能躲开。他悲伤的想。原来我谁也拯救不了啊。包括我自己。此刻。他的脑海里渐渐的仿佛飞出了一片黑云。一片大海。先前所有的想法就好像穿透厚重的黑云噼里啪啦掉进海里的冰块儿。这些冰块儿飞溅起层层的涟漪之后却不再有任何挣扎的消沉下去。直到融化。爱情这东西一直根本就没解啊。他伸出手去。抚住了她的背脊。他仅仅知道。这只是罪恶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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