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的功夫我们就分离。一阵瞌睡的功夫我们便天各一方。你近在咫尺的微笑是天空里被水溶融的霾。遮住整片热情似火的温暖。我用心良苦的呼喊是轨道那端被牵挂推往远方的列车。呼啸声高调地拉近又低调地分离。你牵着祝福的手踏上一节黄昏的车厢。坐在一个挨着窗户的座位上。把自己的梦和爱都交给足下的钢铁轨道。擦出一行行通向未来的火花。你侧下被亲吻过的左脸。背对着允许你登上铁皮城堡的检票口和我。默默地读着马上就要结束的同一时区。把时针拨往下一站的入口。从此杳无音讯。
我在月台举目望向玻璃另一面模糊的轮廓。局促地呼吸就着温热的泪水撒入缓缓流动的空气里。一下、两下、三下。已经数不清柔弱的心脏剧烈地颤抖了几次。一次、两次、三次。我根本记不清自己多少次这样站在月台上目送你沉重的脚步。怀着忐忑的心。我将你迎接到这座起于初遇的城市。送别熟悉又陌生的你。绝不打算等你上车坐下后期望火车环绕时间一圈再重新回到起点。我们都在城市之郊的老旧火车站。送走过一个人。那是自己大学四年里收到的最心爱的礼物。我们都在城市之郊的水泥质月台上。送走过一样自己最珍视的东西。那就是自己用泪水和拥抱成全的所有青春。苦涩了一地的时间和分割两地的人。突然间发出来自两个世界不同频率的声音。一个敲击着心里最坚强的护甲。另一个抖动着躯体最薄弱的地方。
心的空虚永远填不平距离的陷阱。不论你在天堂还是地狱我都找不到你。只是因为你的出现。我才见过世间最美丽的景色。那里暖风拂过片片新绿。那里最纯洁的物语问候雨后的大地。我跟随味觉丈量一次脚下的城市和舌尖。蓦然发觉这里的人和事还是那些原来的味道。悲伤消退。伤口愈合时换了个心情。居然像一切都回到了有或没有相识的起点归零一遍。谁都忘不了青春的疤痕。谁都忘不掉最初的味道。只是偶尔会为了满足自己。翻一翻衣袖。卷一卷裤腿看它还在不在那里。吃腻了一种味道会心生厌倦。遍吃山珍海味时竞会不知道自己该喜欢哪一种。终于明白不是食物本身有着多大差异。而是吃东西的心境不一样了。我们吃遍无数美味才发现天下本就没有美味。一切都是神工巧匠给了我们一个梦幻的开局。我们给自己许下了一个美丽而奢华的梦。怀着一颗吃遍天下美味的心。走上几遍天下艰难人生的路。回头发觉任何的菜肴都只有那么一种自己喜欢的味道。那就是原来的味道。任何的人到最后都只有两种。那就是陪你走完人生这一程的和没有伴你走完这一程的。
你一定会幸福的。我强忍住不知为何的悲伤。不让泪水流进自己嘴里。因为早已拉勾约定：谁都不许伤心。谁都不可以反悔。于是我压住变了的声调。举起曾经将你揽入怀里得手轻轻挥舞着离别。慢一点。再慢上一点我们就不必分离；快一点。再快上一丁点你就能够想起。于是你忘掉整理了一个星期的行李箱。穿着最令自己难受的高跟鞋。一路狂奔向只有我的月台。放心地跳起身来让我接住其实不想走的你。给你最爱的公主抱。给自己一次失忆的权力。我看着将头深深埋入怀抱的你。把心脏的位置移到你耳边。放任你淘气地赖着不肯下来。不许双臂麻木的我松开。你紧闭双眼竖起食指轻放在我嘴边。不让我喊累。害怕疲惫不堪的我一松开就再也抱不起来。我就那样一直站着抱住你。看见你的影子一点点蜷缩。嵌入我僵硬的身体里。
可终究还是没有发生。原来是一个自私不已的梦。写着爽约的我不甘寂寞。写着爽约的你真的不会想起。梦里的你迎着明月纵身跃入清风。没有一丁点的温暖送来。我伸出双手钳住的却是空气。我们都在同一条通往彼岸流年的路上。遇上了过站不停的你。我偷偷趴在逆风的窗户边。跟随启动的列车不断加速度。直至手指从最后一节车厢的铁皮上滑落下来掉进冷冷的风里。我只得嗖地迅速转身。脚下踏着行军的正步。嘴里小声喊着配合自己一个人的节奏。细数完整走出站台的路有多长。每一步走下去我有多么的不开心。心里却久久不愿放弃重拾旧好的念头。你一定不可以幸福。因为能让你幸福的只能是我一个人。我喜欢这么卑鄙得心里流血的自己。喜欢给出这类诺言后从来说话不算数的自己。然后去远走他乡。丢掉一个等的自己在荒芜的车站。每天都要喊上一千遍让我回家。要踏上有你的方向从此不再看你一个人走。悄悄地离另一个城市的你更近一些。去一栋老旧的筒子楼顶。看另一座城市的冬天。看那个地方傍晚即将沉睡的太阳。把自己下半辈子全部的爱交给一个并不在眼前的人。把所有坚贞的信仰托付给一处隐于城市喧嚣时分的景致。至少它在你不愿意的时候不会藏起自己。在你愿意的时候把最好的自己给你。
谁没曾经恋上过自己的倒影。谁没在以往爱上过几阵只爱远方的风。而今我却也恋上了有你呼吸和脉搏的空气。不必追究谁比谁要更加不舍。不用质问谁比谁更难过。既然她要走你要送。那就不要质问离别。有没有你的房间里的窗台都看得见晴天。如果你不喜欢分离。不想看到青春就像初夏的蒲公英一样飞走。那就请继续和我一起装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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