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成才惊住了。他原本以为自己能将所有事情揽下。凭着自己与林文涛发生矛盾而产生杀人的动机。警察应该不会怀疑。也就不会牵连到李月如。可是。眼前的警察却有些不合常理。竟是将他调查得一清二楚。他不禁沉默起来。半晌才涩声说：“那么你认为呢？”
余辉移过椅子。坐在许成才的旁边。不顾许成才的反对就靠拢过来。附近他的耳朵说：“别怕。我是来帮你的。”许成才心中触动。便想回过头来。“别动。先听我说完。”
“今天下午五点左右。林文涛的父亲林正磊被查涉嫌贪污。现在有关人士正在进行调查。而与此同时。你又把他儿子杀了。这事放在平时肯定是要严查。只能说你运气好。上头命我从你这儿调查。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地方。这种事情大家都懂。只是不好放在明面上罢了。况且你放心。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考虑好了才写上报告。完全遵照你的意愿。虽说法网无情。但法律也是人所掌控的。只要在相应的范围内。是可以凭着人的意愿而行事的。像你这样的人。我相信将来一定能成为国家栋梁。一定能为国家建设做出巨大的贡献。所以。帮你也就是帮助了国家。也就是帮助了人民。你说是不是？”
几顶大帽戴下来。许成才头脑都变得晕乎乎的。似乎很有道理啊。他心中一片火热。也开始怀疑起来。迟疑了一会儿才说：“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你想啊。你都已经是一个杀人犯了。我还有必要害你吗？先不说我不认识你。与你也没有什么冤仇。完全没有必要害你。况且。若是我要害你。也没有必要来询问你吧。光是你杀人的罪行就够你受了。只要我在旁边周旋一二。判你几十年也不是什么难事。”余辉赶紧解释说。生怕他有丝毫反悔的意思。
一切如他所料。许成才经不住他口里的诱惑。将一切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条理清晰。陈述流畅。简直就像再度经历了一遍历史。余辉皱起眉头。不禁对身边的年轻人刮目相看。“好一对痴情男女啊。”
他叹了一口气。随即记录下一些有用的信息。很快便结束了审问。他也没和许成才多说。只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年轻人很有前途。往后做事要考虑得久远些才好”。他叫来警卫。再次将许成才押回过往的房间。
回到车上。余辉急忙掏出手机。按下一个电话：“喂。杨州长。您好。我是余辉啊。”
“哦。是你啊。你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电话那边传来一阵深沉的话语。显然又是一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
余辉一脸媚笑的说：“杨州长。我已经帮您处理好了。按照我所处理的资料。许成才至多被判三到五年。虽然他是蓄意杀人。但因为情节较轻。所有不会判得太重。您看这样行吗？”
“嗯。不错了。你办得很好。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和我说。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哎呀。杨州长您太见外了。这种小事。您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倒是我斗胆问一句。这个许成才是您的亲戚吗？”余辉小心翼翼的问道。声音也小了许多。
“哎。他与我能有什么关系啊。还不是我的女儿。她说她下午看见她的同学被你们带走了。一打听便知道是他杀了人。她立马就打电话给我。说是十万火急的事。要是不接电话就再也见不着她了。当时我正在开会呢。被她一吓。哪还有心情继续下去。接了电话才知道有这件事。想起这件事归你管。就打电话让你帮下忙。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呵呵。”余辉脸上的笑容更为明亮了。忽然。他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原来您女儿与许成才是同学啊。我说呢。杨菲也是云川大学的学生啊。看我这记性。都给忘了。不过州长。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他停下了没有说下去。显是怕对方生气。
杨州长似乎也有些高兴。便无所谓的说：“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想当年我们还是同学的时候不也是无话不说的吗！你说吧。”
轻呼一口气。余辉才小心地说：“杨菲怕是喜欢上许成才了。”
回应他的是长长的沉默。以及在沉默中渐渐生起的另类情绪。过了一会儿。那边的杨州长才缓缓说道： “这事我已经知道了。我会处理好的。这次的事真要谢谢你了。改天有时间的话一起吃个饭吧。我们也有好久没见了。正好出来聊一聊。”
余辉笑得像一朵花儿似的。在黑暗里也像放光一样照亮了不远的地方。“好的。好的。那杨州长看什么时候有空就给我个电话。我一定随叫随到。”
“嗯。那就先这样了。我还有事要处理。再见。”
“嗯。再见。杨州长再见！”
手机贴在耳边。却怎么也放不下来。里面传来的忙音像是心血滴落而形成的一样。余辉脸上的笑容沉寂下来。进而成了一种疲惫的表情。他颓废地靠在座椅上。冰冷的真皮椅身似乎贴在了心的位置。一阵冷一阵热的。他目光迷离地看着难以看清的车顶。像是梦中呓语的说道：“老同学！真好的纽带啊。余辉啊余辉。你活得可真窝囊。都成别人的狗腿子了！”
校园还是那么平静。各人做着相同的事。却又在面临着不同的选择。什么都没变。又像什么都已经改变了。新闻总是那么迅速。在几分钟或是几小时的时间里将民众所希望看到的属于新鲜事物的八卦无数遍地在全国范围内传播起来。于是新鲜也就变得不新鲜。
人言可畏。在一件事发生之后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变得妇孺皆知。也才知道世上还有着比光速更快的传播速度。那便是流言。但在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嘴巴说得起了泡的时候。也就没有人愿意想起过往津津乐道的悲剧和喜剧了。
只是。时间会忘记过往所走过的足迹。人却难以忘怀曾经所受到的伤痛。在两天之内。一人自杀。一人杀人。一人永远的死去。这样的结果对一个学校而言可谓影响巨大。引起的波涛足以淹没许多人。而正在这个时候。作为一班之长的李月如却悄然间退学了。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退学。同样不知道她是怎么说服学校领导的。明面上知道的只是。从今往后学校里再也没有李月如这个人。
其实一个人消失不消失是没有太大关系的。这个世界太大。谁也不会成为谁的守护神。正如大海之中的点滴浪花。消散了也就逝去了。谁也不会在乎。谁也不愿在乎。没有人认为你是独一无二的天之骄子。你也仅仅是一介凡人。除了隐身于阴暗的天使会为你流下两行清泪。谁都是孤独的来。而后孤独的离去。
舆论。众人从生到死也难以停下的言论在校园里像十二级大风一般吹过。各人心中怀有的不同想法。此时就慢慢透露出来。而最有意思也是众人认为最为准确的一种猜想。便是林文涛与廖梦婷正处热恋（有人经常看见两人欢快的相约而行。举止间非常亲密）。而许成才暗恋廖梦婷。因此恶从心生。许成才为了抢夺廖梦婷。就残忍的将林文涛杀死。而后。李月如移情别恋。喜欢上了许成才。心中沮丧继而渐渐生起退学的念头。
当然。也有其他一些五花八门的推论。不过。这在看惯了因爱生恨。继而产生武力冲动的新世纪大学生而言。倒也没有太大的触动。这些或许是悲剧性质的东西。不过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谁也没有想过。在某年某月某日的那个晚上。自己也有可能面临这样的痛苦。人就是这样的生物。一面若无其事的欣赏着别人正在遭受的痛苦。一面伸长了脖子等待着即将来临的悲伤。然后躲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咒骂着这个世界太过无情！自艾自怜的默默留下泪水。
又是一个阴冷的晚夕。灰蒙蒙的薄雾笼罩在高矮不一的建筑头顶。阴森的冷风随处吹拂。将整个大地变得更为荒凉。
因为是周末。校园里并没有多少人。稀稀落落的学生走在形单影只的脱光了外衣的树木之间。天气更加阴沉了。气温也越来越低。即使是在全天气温最高的时候也会感到彻骨的寒冷。
冬天。已经来了。
杨真盛低垂着头自开水房走过。心有所思。便很难做到一心二用。来来往往的学生难得出了宿舍的门来打开水。热热闹闹地扎堆在热气腾腾的开水房里。氤氲的水汽自水龙头散开。渐渐飘满了整个房间。浓厚的白雾在里面翻涌。像是微风吹过云海时泛起的波涛。不经意间。眼眶渐渐湿润了。
几对学生情侣从旁边经过。脸上洋溢的笑容仿若阳光普照。将附近的人群也给感染了去。不由露出会心的一笑。
人总是那么多。不管是成双成对的情侣。又或是孤独的一人。总会勤勤恳恳的往开水房里跑。可是。路走了那么久。却再也看不到心中的那个她出现在水汽弥漫的门后。回忆往昔。多少个夕阳照下残余光辉的下午。自己便是与她手牵着手进出这宛若学校心脏的小小水房中。她也如此时视野里温柔等待的女孩一样等候在旁边。脸上带着欢欣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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