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过。脸上的忧郁悠然绕上。连同我的心。我望望新年的天空。嘴唇没有了温度。嘴角似乎还带着对自己荒凉而卑微的嘲笑。
“情人节快乐！”短短几个字。穿越时空迂回曲折地显示在我的手机屏幕上。这短信像黑夜里的一张脸。我努力张望却看不见表情。我不知道。他是否又在陷入无尽的守望。抑或是沉思之中。
这是他发来的第一个短信。突然而至的祝福：很特别。也很意外。因为今天是2月14日。这也是我有生以来收到的第一个情人节里的短信。没有幸福慌乱的心跳。倒像一块薄冰。覆盖了我登山时气喘的坚定。我想停下来坐坐。
俯视的眼眸。如水润般闪亮。或许我已经在感动的同时。心里升腾起不能释放的负重。为此心也变得微凉。他。是邂逅在婚姻之外的一位优秀男人。我甚至不知道他整体的模样。他就像一蹲高贵的佛像。我只能虔诚地瞻仰。
发短信的海在千里之外。我们从未谋面！在一个平淡的日子里。我鼠标轻轻一点。他的网名就静静地躺在我的QQ号里有五年之久。我们是名副其实的网友。大多时候他的话总是很少。我的话就像残留在冬天树枝上的落叶。风轻轻一吹。就翩然而下：一句两句。我常常害怕打搅他。感觉是一种罪过。
只是在最近。我不得不重新定位和审视我们是不是单纯的网友关系？他好像陷入我的沼泽不能自拔。我总是在被他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中。变得小心翼翼般躲闪。或是在受宠若惊中我只能慌忙逃窜。
我害怕在网络虚拟化的世界里。无论我怎么做对他都会造成伤害：因为我不相信童话里的爱情故事。我不是那遮掩不住美丽的白雪公主。我很普通。也很卑微。同时也懂得让自己做一个自尊自爱的女人。
我喜欢人与人在交流中折射出的人格高度和深度：淳朴。直白。率真。仅此而已。也是我交友的初衷。况且自己已是一个已婚的女人。没有必要把自己搞得像相亲时那样矜持和紧张。随意而又轻松。一颦一笑。不失优雅和恬淡。喜欢倾听。
最喜欢呆在别人的心里。静默得像一颗星星。为黑夜落寞的人在心里亮起一盏灯。但绝对不想暧昧得迷离。真诚得只留下一张虚伪的面具。那样很冷酷。也很残忍。交友不是为暧昧的情感搭建一个广阔的平台。我也不想成为网络虚拟情感的殉葬品。那样可悲。
因为一贯的作风。也是一直的坚持。我重来不会给别人送一朵哪怕是虚拟的花朵。为何海却在我生活中出现。从网络中走出。走进了我的世界。而且他像一张温柔的网。将我死死困住。曾让我一度迷茫和困惑。我真不知道怎么来面对他。他是一张极富有魅力的画。我只想静静地欣赏。今生无言。也不想破坏。
记忆里的往事总是觉得并不遥远。仿佛一切发生在眼前。那是一个雾起的早晨。一切沐浴在若隐若现的曙光里。那天是一个难得的星期天。我该做点什么？总不喜欢出去逛街购物。老公又早早赶去上班。家里除了我。就觉得剩下满屋寂寥。打开电视。就是一些重复着昨天的广告而已。索然无味。
“真笨！”每天都不是抢着上网吗？今天多好的机会。差点被我白白浪费。那时我的号刚刚申请。也是一个初涉网络的人。打字特慢。有耐心的人总是不多。等我打完一句话下来。别人以为我有意怠慢。都快马加鞭偷偷溜掉。我总觉得无奈。瞪着眼睛心里充满哀怨和不解：怎么跑得那么快？不怕我就是你今生不想错过的红颜？自嘲似的笑笑。又去添加其他的好友。心里倔强地相信。总会有人解读小女的万般风情。呵呵。这个网络世界真奇妙。
初玩网络的我感觉最为新奇的是：只要打开视频。一张张脸真的就在一寸见方的视频里活生生地出现。既然无事可做。就找个网上的朋友陪我聊聊。打发这个无聊的日子。那时我对我自己所加的好友都没有戒备。唯独一点分寸就是只要有人陪我说说话我就心满意足了。不过绝对不能庸俗下流。
网名不够有文化底蕴。或者是粗俗低级。我都一票否决。统统不加。害怕虚拟的网络。恶意的设计。既让自己失了理智。也失了心智。界定交友的砝码：就是打开视频的脸。微笑一定得真诚。那怕是魅力性的诙谐坏笑。都不可以。
也就在那个雾起的早晨。我看见我的QQ号里亮着一个头像。我居然有种欣喜若狂的感觉。那是我在前几天加的一个带有海字的一位网友。我们还没有真正打过照面。今天难得都在。我很想和他聊聊。并且也是我主动加的他。不管出于哪种角度。我觉得交友之道首先是不要有失礼仪。这样想着。心里倒觉得和一个男人聊聊没有觉得不妥。
我就这样在键盘上慢慢打出了：你好。你早！他也礼貌性地回复：你好！然后他就直接连接视频。我狐疑这个男人怎么一点悬念感都没有？就这样直接连接视频。最为慌张的是。小女还没有来得及梳洗。头发蓬乱。衣服不整。因为有早起打扫清洁的习惯。结果忘了检查自己这张老面孔的倦怠。落得今天被人晨检的遭遇。
但如果不接视频。他跑了。今天谁来陪我这个常常被网络淘汰的女人？如果我这样慢慢打字。他会不会有耐心等我？这样想着。与其被人常常甩掉。不如今天就硬着头皮上。接就接吧。最多落个被他删掉的命运！茫茫网海。何愁没人呢？少一个他。就会多另一个他。抱定笃定的信念。今天小女豁出去了。
打开视频的一刹那。除了我紧张地盯着对方。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有看我。他正伏在电脑桌前写着什么。或许他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他正忙着。如果我不亲眼看见。就会以为对方找借口敷衍不理我。静静地看了他一分钟。我害怕打搅他。他没有说关掉视频。我也就不好意思开口说离开。或者不再想继续打搅他。他一直留着一个头在视频上。不管我怎么努力。几乎看不清他的脸。这个人还真有意思。明明忙着。还不关掉视频。也不瞅瞅我这个小女人的尊容。不过不看也好。这个样子还真对不起观众。
趁他忙着没有抬头之际。我也就变得十分轻松。这里所谓的美丑都没有人用陌生的眼光来评判。于是我便低下头打出：朋友。对不起。我打搅你了！或许是信息的提醒。他依然没有抬头。就回复：等等。这个人真有意思。也真有耐心：是提醒要我看他？还是提醒他要看我？不至于忙得看一眼。看一秒的时间都没有吧？
正当我狐疑猜测的时候。他抬起了他的头。脸一抹冷酷。清瘦。眼睛炯炯有神。又遮掩不住像一条曲径般幽深的深邃。头发很浅。挺有精神。整个人斜倚在座椅上。黄白黑的体恤衫。透视出一种男人品味的清新和大气。属于那种很有智慧的男人。眼睛望着前方。好像他的眼前是我无法幻想出的景致。他的灵魂停留在一个我看不见的黑洞里。他的眼睛还没有跟我友好的交流。嘴角不曾挤出一丝微笑。
我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家伙。挫败得一点聊天的心情都没有了。静静地坐在哪里。等待他的发落：是关掉视频。还是打个招呼就下？他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再打上一个字。更没有看我一眼。老天。如果这样视频。我不如徒步到大街上看看陌生的帅哥。他们也许看见一个傻傻看着他们的女人。至少也会报予一次友好的回眸。我这是什么待遇？
或许他正在想着什么后的突然清醒。或许是觉得这样对我很不礼貌。他开始在键盘上快速打着字。我才松了一口长气。终于开口说话了。只是觉得这个清晨过得好漫长。我也好奇自己的耐心：是不是像一个口馋的小孩。看见自己妈妈手里拿着糖。却不能给自己吃。但终究相信妈妈一定会伸出那双手。就像我静静等待他开口说话一样。
大约五六分钟之后。我的聊天页面上。整整齐齐地躺着一首诗歌。有署名。有日期。有题目。老天。他居然在写诗。而我就是那个在清晨亲眼看见他辛勤耕耘文字的傻女人。文字俊逸。灵动。哀怨。深邃。富有生活哲理。我的身心被彻底征服。所有的狐疑猜测。在这里变成了对他沉默地尊重。欣赏。好奇。
这是一个怎样的男人？我如此幸运。我像一个好奇的小孩。眼睛投射出发现后的惊喜和赞美。只是这里没有掌声。也没有鲜花。我淡淡地微笑着。望着他的眼睛。慢慢打出一串字：你真好！你是作家吗？
我很高兴认识你。以后还可以读你的诗吗？他伸出两只手：回复着好。就这样我每天都能读到他的诗。我就像一个忠实的读者。他成了我心中唯一的偶像。只要他亮着头像。我就会打出：你好！他什么话也不说。就发过来一两首诗歌。
或许是我成了他忠实的读者。或许在这个网络上一路都在做他真诚的朋友。他不写作的时候。我们就会打开视频。他会轻轻地给我述说一些他生活中的幽怨。或者是工作上的不开心。他也不再是那个不懂用眼睛交流的男人。我总是静静地听。静静地为他剖析一些问题。或者提出一些好的建议。他都会一一采纳。偶尔夸夸我的聪慧。我也慢慢学会享受他带给我的成就感。
时间这个魔鬼或是天使。它总是在游走的同时。也在悄悄地改变什么。只是一些人不轻易觉察。或者是重没有那样去假设和幻想过。因为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他站在我的高处。我只能虔诚地欣赏着他。
而我却是一粒普通的尘埃。幸运飘落在了他的领地。他没有别人身上的浮华纤尘。灵魂和思维是那么清澈。我觉得和他一起交流。我是轻松而又愉快的。除此之外。与暧昧和爱情无关。就像这个世界上的好男人千千万万。我们只能学会去欣赏他。或者是在相互的接触中。懂得让自己和他人渐渐成熟和成长。
我们的话慢慢变得多起来。那个清晨头发蓬乱。静静等他抬头。静静等他开口说话的女人。现在一起和他在慢慢分享：他出了两本诗歌集。写的剧本也在一些小媒体中上演。最重要的是他在艰难进军创作网络歌词。也拥有了一定的人气。被一个很富有磁性的网络男歌手。唱得如痴如幻。愁肠百结。
他淡淡地说。他是为我而写。而我成了他心灵的诗源。他愿是那多情的飞蛾。因为有我。他懂得慢慢成长。我在惊魂未定之际。来不及打一声招呼。就逃得远离了他的视线。他以王子般的风度华丽登场。我已经淹没在他的光环之下。静静疗伤：我被幸福地灼伤了。
他是属于大家的。而我只是一个一路上懂得搀扶他的过客。每一步。每一眼。都那么认真而又真诚。心里有种隐隐的疼痛。我为什么要逃？我无法给出答案。是感动？是生命历程中走过这么一段。习惯得不愿意放手？
还是那哀怨的歌曲旋律。将我的心强烈地震撼？为此我常常莫名其妙刻意的躲避。头像永远黑着。他的头像却常常亮着。我有时也会傻傻发呆。我这样做。或许已经对他造成伤害。但我。能给他什么？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在视频里呼吸一样的空气了。我们无法做到像以前那样自然。至少我做不到。也是在很久以前一个不经意的晚上。我们留下了双方的电话号码。这是网络上唯一知道我号码的人。但从来都没有发过短信。那怕是重要的节日。我们懂得成年人肩负的责任。但今年的情人节是个意外！他从网络中走来。我不知道自己要消失多久？尽管心路一直蹒跚。我力求每步走稳。
人一生中。男人和女人或许都会遇到自己难以作出的抉择。甚至于困顿。爱情和婚姻两者都茫然得没有了路标。婚姻就像我们的左手和右手。握在一起久了。总感觉不到温度。但失去一只手就会分外疼痛。这样想着。也迟疑着。我不再回复这个短信！爱情。在走进婚姻的殿堂。就错过了。
情人节里。我收获了婚姻的朴实。也收获了所谓千里之外爱的信息！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该做什么？祝愿他站立在新的高地。一路走下去。我不再是那个静静等他倾述的女人。我只想经营一个普通女人平凡的故事。等我们生命慢慢老去。拄着双拐。左右在身边的依然是携手走进婚姻里的人。
情人节里。天依然是那幕天。人依然还是那个人。风吹起我浅浅的黑发。我望着远在千里之外的那个如影子般的海。无悔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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