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2023年6月27日，美国康科德，美国前总统特朗普在新罕布什尔州共和党妇女联合会举办的午餐会上发表讲话。 视觉中国 图
近期，根据美国人权组织——领导会议教育基金的一份报告显示，2020年美国总统大选以来，美国国内的种族仇恨犯罪事件增加。另据美国贫困法律中心2022年对全美1225个种族仇恨组织和反政府极端主义团体的追踪调查报告显示，美国极端右翼组织更加公开地在主流政治中积极、活跃。不仅如此，随着特朗普宣布参加2024年总统竞选，以上种族仇恨组织蠢蠢欲动，希望再次推动特朗普入主白宫。2016年大选，特朗普获胜彰显了极端右翼力量的强大，那么在经历了2020年大选、2022年国会中期选举后，极端右翼力量的再次积极活跃将对2024年总统大选产生何种影响？
总体而言，族裔问题将是2024年大选的重要议题之一；极端右翼力量活跃对共和党利弊共存；白人仇恨少数族裔事件可能频发，民主党或许能从中获利。
种族仇恨导致暴力犯罪令选民担忧
根据美国皮尤调查中心2023年6月开展的调查结果显示，通货膨胀、健康医疗、两党合作是当前美国民众最为关注的问题。其中暴力犯罪排名第六，有59%的美国民众认为暴力犯罪是当前美国国内重要的问题，而种族仇恨往往和暴力犯罪密切相联。因此，极端右翼力量的发展导致的种族仇恨犯罪事件数量上升，是导致美国民众对暴力犯罪事件高度关注的重要原因。
遭受美国种族仇恨犯罪的受害者主要是黑人、犹太人、穆斯林、亚裔以及性少数者。根据美国全国民权组织领导会议教育基金会2023年发布的报告显示，2019年至2020年，反亚裔仇恨犯罪增加了近150%；2022年反犹太事件达到创纪录的3697起，比2021年增加36%。其中在2020-2021年，美国国内因为种族仇恨引发的暴力犯罪数量达到高峰。2021年，联邦调查局收到超过7000 起种族仇恨犯罪案件，这一数值达到1991年联邦调查局发布种族仇恨犯罪事件数据以来的最高值。
此次皮尤调查中心的数据还显示，和族裔问题密切相关的非法移民问题、公立中小学的12年级的教育问题、种族主义问题在备受关注的问题榜单上分别排名第9、10、12名，近一半的美国民众高度关注以上问题。虽然根据此次皮尤调查中心数据，族裔相关的问题的重要性没有进入前五名，但是随着种族仇恨犯罪事件可能在2024年大选中频发，族裔问题的重要性有可能进一步凸显。
另外，值得指出的是，虽然美国两党选民均关注族裔问题，但是二者的关注点迥然不同。诸如在非法移民和种族主义问题上，共和党选民更加关注非法移民问题而非种族主义，民主党选民则正好相反。70%的共和党选民高度关注非法移民问题，民主党选民的这一数字仅为25%，全美层面则有47%选民关注这一问题。在种族主义问题上，55%的民主党高度关注，共和党选民则仅有14%，全美层面有35%的选民关注种族主义问题。
由此可见，共和党更加关注非白人族裔的入境美国问题，民主党则更关注非白人少数族裔的合法权益问题。由于二者在族裔问题上的不同关注点，加之两党不同的选民基础，美国极端右翼组织的再次活跃将对两党的2024年大选之路产生不同的影响。
对极端右翼势力共和党不得不若即若离
毫无疑问，在2016年美国总统大选中，特朗普的获胜得益于国内极端右翼力量的支持。一定程度上说，美国极端右翼力量的活跃发展，有力地动员了选民的热情，尤其是基督教信仰的、盎格鲁-撒克逊文化的白人男性选民的热情，这成为特朗普赢得2016年大选的一个重要原因。为此，在可预见的2024年大选中，极端右翼力量的发展也将发挥类似作用。
随着特朗普启动2024年大选竞选活动，极端右翼力量将为特朗普赢得保守选民发挥积极作用。无独有偶，共和党另一个热门候选人德桑蒂斯为赢得保守选民的支持，积极通过相关议案限制性少数者的权益。相比之下，德桑蒂斯对极端右翼的支持不像特朗普那样明目张胆，但是为赢得保守选民支持，他也重视利用极端右翼组织关注的议题。
在一定程度而言，共和党和极端右翼力量有天然的联系。极端右翼力量所重视的白人中心主义思想是共和党为取悦保守选民，一直以来或明或暗采用的重要选举策略。但是从2020大选、2022年国会中期选举结果而言，对极端右翼力量的重视和利用并非共和党选举获胜的常胜法宝。2020年大选在争议中结束后，极端右翼组织“骄傲男孩”和“誓言守护者”发动了1月6日国会山事件，但之后像这样的极端右翼组织受到了沉重打击，领导人不仅被判犯有重罪，团体本身也受到严格审查。
在2022年国会中期选举中，极端右翼力量虽然支持了不少共和党候选人竞选，但多数败北。为此，共和党领导层已经逐步放弃了对极端右翼力量的纵容态度。参议院少数党领袖米奇·麦康奈尔等共和党领袖就将极端右翼力量支持的“候选人质量”视为共和党无法赢回2022年参议院的重要原因。鉴于极端右翼力量对共和党选举的消极影响，以妮基·黑莉为代表的参加2024年总统大选的其他共和党候选人已经另辟蹊径，不仅签署了从州议会大厦移除南方邦联旗帜的法案，而且公开强烈批评白人种族主义。但是目前，黑莉在共和党内的支持率较低，未来难以获得党内提名。因此，对于未来获得提名的共和党候选人而言，如何既利用极端右翼的力量，又能保持一定距离，将是不得不考虑的重要问题。
若族裔仇恨事件频发，民主党就能获利？
如果在2024年大选中，白人种族仇恨事件频发，对民主党而言，一方面有助于夯实少数族裔的选民基础；另一方面民主党也可以借此机会获取更多中间选民支持。民主党的选民基础主要是少数族裔，为赢得选举胜利，民主党在选举中也常常利用取悦少数族裔选民的政策。无论是总统选举，还是国会中期选举，族裔不公问题一直是民主党重视的选举策略。
在美国系统性种族主义背景下，白人警察对黑人男子过度执法引发悲剧的事件屡见不鲜，如果类似悲剧发生在选举年，民主党则更加重视，往往通过各种举措彰显维护少数族裔权益的政党形象。例如在2020年大选中，发生了白人警察过度执法引发黑人男子佛洛依德惨死的悲剧。事件发生后， 民主党在国会公开举行了纪念活动，总统候选人拜登也前往佛洛依德的家乡凭吊。虽然白人警察对黑人男子的过度执法不算白人种族仇恨事件，但属于严重的种族不信任引发的过度执法。一旦种族仇恨引发的暴力犯罪事件发生，民主党则会积极推动立法。如2021年白人仇恨亚裔的亚特兰大种族仇恨犯罪事件发生后，民主党控制的白宫不仅宣布全美公共建筑等地降半旗志哀，而且在国会积极推动和通过停止仇恨亚裔议案。
民主党对种族仇恨事件“零容忍”的态度和政策不仅获得了少数族裔的支持，而且也赢得了中间选民的支持。2020年大选中，拜登获胜的重要原因是一方面黑人对拜登的支持成为其在摇摆州获胜的关键，另一方面佛洛依德事件引发城市中间女性选民的同情心，并最终选择支持拜登。
基于2020年大选的经验，可能得出白人仇恨少数族裔事件发生有助于民主党从中获利的观点。但是此现象也不能一概而论，因为如果白人种族仇恨事件频发，引发大规模社会骚乱，而美国两党应对社会骚乱的不同措施往往会赢得不同选民的支持。根据既往的历史经验，民主党面对社会骚乱往往强调种族不公；共和党则强调法律和秩序。前者有助于民主党赢得绝大多数少数族裔选民；后者则有助于共和党赢得多数白人选民和少数重视社会治安问题的少数族裔选民。因此，2024年美国大选中，白人种族仇恨事件是否会频发，并进而引发大规模社会骚乱？两党候选人应对举措是否能赢得更多选民支持？以上问题将是影响2024年大选结果的重要因素之一。
（唐慧云，上海社会科学院国际问题研究所副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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