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怀念

2018-09-07 17:22:10 来源:网络

对于父亲的溘然长逝。我怎么也不能相信。

听说患了癌症的病人死前异常痛苦。面容也十分难看。父亲卧床三个月。后三十余天米水未进。硬靠吸氧和输液维持。临终时也未瘦得脱相。依然脸色红润。安详地闭着双眼。如同午休神游于梦乡。

父亲二三十年没进过医院。吃药也罕见。小有不适一挺就过去了。这次他是觉得胸口隐痛。偷偷地贴上膏药被我妻发现。才被迫到医院检查的。没想到竟是患了不治之症。而且到了晚期!

捧着宣判死刑般的诊断书。我的手在颤抖。心在颤抖。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守护在病床旁。我默默地祷祝父亲能凭借健康的体魄和医药的神力。像以往遇到危难那样化险为夷。平安无事。我幻想着父亲能奇迹般地站立起来。再享天伦之乐。家庭内外响彻他爽朗的笑声。

我不相信病魔能轻易地夺走他的生命。父亲早年参加敌后武工队。与日本鬼子周旋神出鬼没。双手打枪、飞身上下自行车的绝技就是在枪林弹雨、九死一生中练就的。直到转业来农场。每届体育运动会还有他的飞车项目。他的精湛表演令后生们咋舌。离休后他也不肯在家享清福。上河套捕鱼。过江打草。有一次同去的小伙子不幸葬身于深夜激流中。他却在乡亲和家人漫天的呼唤中吃力地爬上岸来。又过几年的一个冬天。他为回城里过年的亲戚看屋子。翌日清晨该吃早饭了还没回来。待我们赶去把房门擂得山响也无动静只好破门而入时。只见满室浓烟。父亲横躺在床上。头部已触到地面人事不知。可以想得出在痛苦中做了何等顽强的挣扎。经过紧急抢救。他战胜了可怕的一氧化碳中毒。又一次从死神手中逃脱了。

父亲身体健壮。心胸豁达。性格也开朗。文化大革命中造反派的无休止的揪斗。使他的几位战友含冤而轻生。他却明白地安慰我们他绝不会死。再大的打击也能挺得住。困苦已过去。灾难已过去。来到国泰民安、生活无忧无虑的今天。没想到他却染上痼疾一病不起!

父亲一米八的大个儿。红光满面。慈眉善目。两耳硕大。一副吉人天相。况且食量惊人。每顿饭都是一大海碗。我们都坚信他再活个十年二十年毫无问题。他也笑吟吟地说要过八十大寿。人都说七十三和八十四是两个“坎儿”。我的父亲刚刚顺利地迈过了头一道。怎么会突然死亡临头?

我百思不得其解。硬是不相信父亲已走向地狱之门这一冷酷的现实。悲哀也难以笼罩心头。眼看着呼吸就要停止。大夫、护士提醒我们几个子女抓紧给换衣服。我还在说“等等”。幻想着奇迹发生。直到把父亲的尸体抬上车驶向太平房。才如梦方醒。泪如泉涌。我泣不成声地问着闭着双眼、缄默无语的父亲:爸。你真的要走了吗?

当确信父亲已远离我们而去后。悲痛占满了我的心。这悲痛首先来自懊恼。越是懊恼。就越加悲痛。我懊恼对父亲活动的逼迫。自从住进医院。父亲的病情就一天重过一天。而我抱着病愈的幻想。寄希望于增强自身的抵抗力。不厌其烦地劝说他下地活动。不知他迈出一步如何艰难。那紧锁的眉宇间隐藏着多少苦楚?我懊恼平时对父亲关心得太少。老人家怕麻烦儿女。哪儿不舒服也不声张。好长时间一吸烟就大声咳嗽。我们只是劝说把烟戒掉。而没有及时领到医院仔细检查。尽管都说这种病发现就是晚期。尽管医院的人都夸我们做子女的孝顺。而我始终有着难以推卸的负疚感。我更是懊恼没有把病情说与父亲。在他神志清楚时惟恐告知造成精神崩溃。而昏迷不醒后说也迟了。以至父亲临终时没留下一句嘱托。难道是真的无所牵挂了吗?即使是真的无所牵挂。我也渴望最后一次听到他那熟悉而亲切的声音。

更深的悲痛还是来自对父亲的敬重与感激。老人家一生献身革命。对党忠贞不二。个人的事从不计较。一九三八年的老抗战。五十年代初的老十八级。离休时的工资才八十五元钱!他却很满足。说已经不少了。足够花了。这次病重仍不忘嘱咐我们把党费寄回农场。住进医院还算计着少开药少住几天给单位省些钱。父亲治家也堪称楷模。为了儿女们的幸福。在我的母亲和妻的父亲相继病故后。两位亲人甘愿放弃自己的爱情选择结合成一个家庭。父亲竭尽全力把我和妻的弟弟妹妹抚养成人。再大的困难和压力都一个人默默地承受。我们从父亲高大宽阔的背影中看到了人生的价值。从他那满脸深深的皱纹里读懂了生活的真谛。老人家留给我们的精神财富实在是太多了。

悲痛。懊恼和思念中迎来了父亲故去月余的祭日。我们几个儿女来到父亲的灵位前。摆上老人家平素喜欢吃而又舍不得吃的糖果、点心、花生。点燃印有冥钞的黄纸。虔诚地祝愿能在九泉之下丰衣足食、福泰安康。父亲一生为国为家劳碌奔波。却省吃俭用。从不奢侈。儿女们无法报答养育之恩。只好以祭奠亡灵聊作补偿。寄托哀思。升腾的火焰中恍惚出现了父亲和善的面容。我喃喃地说道:爸。您放心地去吧。别看您没有嘱咐什么。我们知道您想说的话、想要我们做的事。我们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做无愧于人生、无愧于您的好儿女!

,出国留学咨询机构

相关:

母亲的回忆我慈爱的养母是一九七一年冬天病故的。至今已经整整二十年了。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写类似的祭文。原因是始终不愿意相信母亲真的离去。总觉得她老人家还活生生地站立在面前。我们共同生活的情景仍历历在目。就像是在昨天。 然而。母亲早已永远地离开了我和父亲。离开了这个她无限眷恋的世界。 ——我可怜的母亲呵!同千千万万的中国妇女一样。勤劳、节俭、朴素、善良。是母亲的本色。在当时我们那个人口虽不算多。但上有老下有小..

荷塘月色这几天心里颇不宁静。今晚在院子里坐着乘凉。忽然想起日日走过的荷塘。在这满月的光里。总该另有一番样子吧。月亮渐渐地升高了。墙外马路上孩子们的欢笑。已经听不见了;妻在屋里拍着闰儿。迷迷糊糊地哼着眠歌。我悄悄地披了大衫。带上门出去。 沿着荷塘。是一条曲折的小煤屑路。这是一条幽僻的路;白天也少人走。夜晚更加寂寞。荷塘四面。长着许多树。蓊蓊郁郁的。路的一旁。是些杨柳。和一些不知道名字的树。没有月光的晚上。..

秋天怎么来的秋天。它是怎样来的呢?早起的时候。天还有些阴。挺不开心的样子。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雾。把院子弄得一片朦胧。下午的时候。一些美人蕉的叶子枯萎了。一些枝茎却依然泛着绿光。有一枝的尖顶还吐出一颗将要绽放的花苞!它红红地。很俏皮。可爱的样子。紧邻她的是一株丝瓜秧。叶片萎黄。枝茎也凋残了。这时。我会小心地用镰刀割去一些老茎。使几株幼秧得以享受秋阳的临照。 几颗秋枣挂在枝头。红的似火。像几个夜里失眠的星星。收..

千种红尘千种红尘 ——纪念那些永生的时光碧月寒枝下的笙歌。是一千种红尘的等待。 水西。我怀想起一生中那些最不经碰触和歌唱的爱情。明艳清丽的你。一如沅水悠悠的船歌。始终。在我记忆里的一角。无悔无悲。你雨中的任性和清簌的微笑。在北半球彻骨的风中。一一。疼痛成一些美丽的花瓣。 而今夜。我不能为你而歌。 只能远望长沙。不住地数念一些昨夜清凉的山色和星光。只能固守。一种一如母亲的盼望。 雾起云生。 一生来种种的美..

立春每过新年。都会有一种写点什么的冲动。至于写什么。却没有明确的主旨。这情形。有点象面对一位久未谋面的老友。本来在心里积淀了好多的话。等到真正见面了。却觉得无从开口。沉默或许是彼此最好的表达。但。人与人之间可以沉默不语。可以用心去体会。去交流。但与文字却不可。因为很多时候。一时不写。以后就再也写不出来了。面对文字。更确切地说。面对着自己。在文字面前。就象对镜端坐。镜中的那个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可是..

来到南方来到南方几日都在不停地周旋于此饭局与彼饭局之间。记忆中停留的都是满眼油油的饭菜和半懂不懂的当地话。酒杯交错与麻将的哗啦声不绝于耳。让本已磁场混乱的我更多一份迷茫。迷茫于不知所措。迷茫于无所事事。好在从北京带来本《林清玄的散文》能暂时解这异乡的无奈。 幸亏我是个极易发现美好的人。这里太多的不适应终被这南方特有的一种植物所冲淡。那就是桂花。每每回到住地或去到另一处社区总会被这香浓甜郁的桂花香围绕。如..

思念的味道淡如水曾听说这样的一句话:“人生路上。爱情永远象一根细小的针。将人的心刺得又酸又疼。如果感到痛楚的话。依旧是一个稚嫩的人;不感到痛楚的话。意味着已经变得麻木不仁。成了一个残旧的人。” 曾经站在爱情的另一岸边。依旧是凄凄艳艳的那一方。是谁在等待着谁?是谁在离开以后再也寻不回来时的路?是谁在他的旅程中逐渐变成了一个残旧的人?人生路上本来就会有很多人和事只有开始没有结果。如同夏花繁盛烂漫而注定要凋谢……有些..

沿着秋天的阳光行走秋;无忧无虑的攀援着、无所顾忌的蔓延着。 一种灿烂而苍凉的风景;弥漫心间、溢满一片心愁。一个深邃而淡然的秋、写在殷红的黄昏里。秋天;在辉煌停留的片刻、依然会独自的孤单远行。漠然的不再留恋、不再难离难弃。 一季成熟的秋、一季的沧桑。苦苦依恋着、一丝寥寥的温热。在秋的怀里、些许的清愁怨恨、如千年往事。都在冥冥之中淡然的飘过、散尽。一抹如罂粟一样抑郁而蕴含着忧伤的美丽、在奢侈的尽头没有留下痕迹、没有留下..

假期随笔假期已经过了一半。过得有些混混噩噩。其实。我最想做的事情是带儿子去爬山。可每次都是没有那么好的机会。所以。就蜗居在家玩电脑。游戏。可以说这是大部分人过假期的方式。 另外。也因为假期人特别多。把小城挤得更加狭小了。于喜静的我是不相宜的。做什么事情都要有心情。我就放弃了。 常常想等儿子长大了。就有自己的生活空间。但还是有些放不开。牵挂太多的东西。也因此常常烦恼。这或许也是平常人的那种生活吧! 当然。..

做好事不留名“做好事不留名”。这话已经是很久没有听到过了。在很久以前的学习雷锋的热潮中。这话又听得耳朵起了茧子。现在应该说做好事的人不少。不留名的却不多。其实在我看来留名也罢。不留名也罢。都是在可以理解的范畴里。问题是该怎么留名。 有些人把钱捐给各类基金组织。或者捐资助学、捐助灾区和科研、捐建教学楼、捐助文化卫生事业等等。主办单位搞个新闻发布会、捐助仪式。抑或是把捐者的大名刻在建筑物上、以红榜公布之。这也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