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信达发现了一个聪明的套利方法。正加速赴港上市的这家“坏账银行”最近生意兴隆：利用其他银行的廉价贷款，购买公司相互之间的短期债。就这样，它找到了一个解决中国可怕“三角债”的方法。
信达最初设立的目的是接管中国建设银行累积下来的坏账。不过近几年重组公司内部债务让它积累了越来越多的资金。信达是中国四家坏账银行中唯一一家可以从非金融领域公司购买债务的银行。截止六月底，这类资产已经占了信达持有的不良债权的多数，而三年前其数量还是零。
信达是这样运作的：首先，从一家银行借款。熟悉内情的人称利率通常为5-6%左右。然后寻找一家客户无法交付商业汇票的公司--比如，一家被房地产开发商欠款的水泥制造商。信达以略低于账面价值的价格买来这部分应收账款。开发商提供抵押品，或找到第三方担保。这样这笔对水泥公司的欠款就变成了开发商从信达获得的贷款。
所有人似乎都能得到好处。水泥制造商拿回来了钱，开发商给自己争取到了一些时间--虽然是有代价的。招股说明书称信达的贷款利率约为14%。去掉约占贷款2%的开支和坏账准备金，信达能获得大概6%的息差，是银行从传统放贷中获利的两倍多。因为信达自己的资产负债表是有杠杆的，它的股本收益率可以高达30%左右，十分吸引人。
能利用到信达这一策略的群体不光是公司。部分“信托机构”(收集富人手中的多余资金用来再投资)也引入了信达。当从信托机构中借钱的开发商陷入麻烦时，信托机构通过引进信达帮助偿还投资者。这样信达有时候不得不接受土地和建筑物等抵押品，好在至少这些不动产业务还可以利用起来。
让人奇怪的是为什么中国的银行自己不去做这笔有利可图的生意。一个原因可能是，这些问题缠身的公司中有许多都是房地产开发商，而普通的放款机构都面临监管，必须限制在该行业的风险敞口。另外还有个原因是，银行宁愿贷款给信达，这样它们就可以把这些贷款划分到“银行间”风险敞口下。比起公司债务，“银行间”风险敞口的资本金要求较低，而且还不会计算到银行的存贷比中(存贷比有最高监管限额)。不仅如此，组织这些贷款很耗时间，而且要用到专业人才，但目前的商业银行并不真正具备这样的专业人才。就连信达目前也主要是针对大额应收账款--每一笔重组资产在1-2亿元(1600万到3300万美元)左右。
从经济角度看，信达模式基本上是有益的，因为它缓和了中国最令人担忧的趋势之一--公司以未偿付账单的形式相互积累债务。统计局数据显示，2010年至今，中国公司中应收账款的上涨速度远超GDP增速。要是这家水泥公司从房地产开发商要回资金，更有可能是拿来支付自己的供应商以及偿还银行贷款，传染的风险因此就会被降低。
那么这种很有赚头的生意能持续下去吗？只要中国的金融体系从本质上仍然是封闭的，答案就是肯定的。首先，银行必须持续向信达提供廉价贷款。这就意味着，它们必须有能力动用自己的廉价资金--主要是消费者的储蓄。随着中国市场的发展，储户面临更多有吸引力的选择，这种显然低成本的融资途径将会消失。但是，在可见的未来，储户仍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帮助援助陷入困境的公司，还有，为信达赚钱。
赋理(John Foley)是Breakingviews大中华区记者，派驻香港。他写过的论题涉及企业并购、资本市场、消费品、矿业和奢侈品等领域。在2004年加入Breakingviews之前，约翰曾是一家位于伦敦的广告机构的撰稿人。约翰曾在牛津的艾克赛特大学学习英国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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