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洪 《风眼》深度报道组
上市的钟声可以改变很多企业的命运，牛电科技的命运将往哪个方向转变仍有很多未知。但可以知道的是，上市后的牛电无疑会将自己更坦诚、更清晰地展示给外界，而这其中不仅包括它的成长，还有已知的缺陷与潜在的风险。
美国时间10月19日上午9点30分，牛电科技（NIU）在纳斯达克正式挂牌上市。牛电科技CEO李彦在现场演讲中说到：“从一开始，我们就相信我们的梦想不仅仅是制造和销售电动车，而是重新定义中国乃至世界的城市出行方式。此刻，站在纳斯达克，我们离梦想又更近了一步。”
从演讲和现场的气氛可以感受到，包括李彦在内的牛电员工的喜悦与激动。“这四年，我们经历了起起伏伏，但我们可以非常骄傲地说，我们完成了‘从0到1 ’的过程，尤其是每天有超过50万的牛油在骑我们生产的电动车。”
李彦简洁地总结了牛电这四年的成绩，“起起伏伏”这四个字看似轻描淡写，实际却意味深刻。牛电从2014年成立到现在，创始人标签给了它较高的起点，也成了后来沉浮的关键。
然而，这种起伏并未结束。钟声敲响后，牛电开始了新的征程，但开盘后股价的波动再次印证了牛电难逃起伏的命运。开始交易后，股价较大幅度的下跌甚至一度触发了熔断，盘中最低跌至7.51美元，虽然后期有所拉升，但震荡向下的曲线仍然让人心悸。
上市虽然可以看做是企业发展的一个新起点，但实际也是一次自我解剖。此次牛电上市，前期下调发行价和发售ADS计划，上市后股价下跌，一定程度上都是市场对牛电价值的一种反馈。
随着一声钟响，市场对牛电的考验维度也将变得更深更广，既有问题仍待解决，新增的检验则让它的前路充满了更多的未知与挑战。
紧盯屏幕，股价波动的魔力
低调前行两年后，牛电在2018年开始了大规模开店、研发新品、宣传推广的一系列动作，外界感知到它的变化的同时，也传出了牛电将要赴美IPO的声音。虽然牛电始终三缄其口，但这一节奏变化仍旧透露着上市的信号。
在这种变化之下，外界对于牛电的关注点开始从创始人标签转移到对其价值的讨论。9月25日，牛电向SEC提交了招股书，正式公布了自己的上市计划。在这样的时间关口，牛电选择在纳斯达克上市，很难不引起新一波舆论。
10月19日敲钟之前，李彦在纳斯达克现场与iFeng科技等媒体进行了电话连线，简单回答了为何选择纳斯达克上市、公司面临的亏损以及下调募集资金目标等问题。
李彦告诉iFeng科技，之所以选择在美股上市，第一是一开始成立公司的时候，就希望是做到全球化公司，现在所有车的销售已经覆盖了全球20多个国家； 第二是我们一直认为牛电不仅仅是一个产品公司，更是个科技公司，能够根据骑行数据提高产品和大数据分析能力。作为全球的并且是科技公司，美股上市是比较直接的选择。
然而，美股市场给牛电的第一次反馈并不乐观。美国时间10月19日9点30分，钟声敲响后牛电的股票开始交易，在股价没有反应出来的一段时间里，几乎所有人都带着紧张的情绪，即使是面带笑容与人交谈的牛电工作人员，也不时地盯着屏幕的变化。
大约一小时后，股价数字和波动曲线出现在大屏幕上，又一次上演了近期赴美上市的中国企业“开盘即破发”的戏码。牛电确定的发行价为每股9美元，共计发售700万美国存托股票（ADS）。但上市首日低开5.56%，开盘价报8.5美元，随后快速拉升，较大的波动触发了熔断4分钟。
股价的曲线一直在不断变化，但到达最高点10.2美元之后，便开始一路下挫，最低点达到7.51美元。12点前，股价再次跌到发行价之下，虽有小幅振动，但始终没能翻转。直到16点，牛电股价报收8.65美元，市值为6.54亿美元。
在亲眼目睹自家股票曲线变化之前，可能很多人都无法真正理解股票价格波动的魔力，或绿或红的大盘，让人倍感紧张。只不过，牛电股价的震动所带来的是一次不太漂亮的上市首秀。
判断价值：对本质的审视
一位业内分析人士对iFeng科技表示：“股价一定程度上反应的是市场对这家企业的认识，牛电股价的波动可以说是外界对它的价值的一种判断。”
事实上，外界针对牛电价值的讨论从提交招股书就已经开始了，上市后的股价变动只是一个更为具象的体现，具体的数值可以更为直观的反映出它的部分价值。但牛电在接受审视的过程中，所面临的考验并不乐观。
面对牛电股价开盘下跌的情况，李彦强调上市只是一个新的开始，牛电更看重长期价值。“过去两周的路演，对整个股市的关心甚至是到了每天的地步，我们也非常理解股市波动很大，在这么一个艰难的情况下，全球股市非常艰难的情况下，我们能在纳斯达克上市，也体现出投资者对我们的产品、团队和这个市场的信任。”
现实的情况是，反映在公众面前的是牛电上市首日失守发行价，公司总市值随之缩减。而且，在上市前夜牛电下调了股票发行价区间，从10.5-12.5美元下调至9-10美元之间。同时，预计ADS总量也从830万股下调至700万股，募集资金总额从1.5亿美元调整至1.19亿美元，再到最后仅募集6300万美元。
对此，李彦解释道：“任何一家上市企业，在最后的募集资金和之前的计划资金上，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差异，很多情况是因为前期整个上市流程需要填一个数进去，不是随意填一个数，只是预想的，是为了走流程必须填这样一个数，真正大家的需求资金是根据跟投资者谈，根据企业自己所需要的资金而确定的，这个跟前期的数实际没有可比性。”
然而，主动下调的背后，或许是被动的让步。
亿欧智库副总裁由天宇对iFeng科技表示：“通常在上市之前下调发现区间价的原因，就是投资机构对企业的认可度不高，愿意给出的认购价偏低。”也就是说，牛电上市前夕在美国市场接受到的认可度并不高，这可能成了牛电主动下调发行价和发售ADS总数的原因。
撕掉标签，难题仍然待解
市场对牛电价值的判断维度，可能聚焦于历史、销量、竞争以及亏损等多个层面。不高，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些难点是牛电短时间内无法解决的“顽疾”。
首先，在历史上牛电发展经历的起伏，以及它自身的价值，都与一个名字息息相关。牛电出生带着创始人李一男天才少年的光环，让它的起点高于普通创业公司，备受瞩目；然而，从名噪一时到饱受争议，也是因为这个名字。2016年李一男因事被带走后，外界对牛电的关注几乎停滞在这一点上。
李彦曾在与iFeng科技沟通过程中提到过牛电过去两年沉寂的原因，大多数人更多关心的可能不是产品，一堆人只是在问这个问题（李一男）。可以想象，李一男的标签已经深深烙在牛电身上，也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它的起伏。
2016年之后，牛电尝试撕掉这个标签，淡化这个名字给自身带来的各种影响。2017年底回归公众视野的李一男也试图弱化自己对牛电的负面影响，退出牛电加入梅花天使基金。这一做法在当时被外界解读为是在为牛电上市做准备。
但可以发现，李一男仍是牛电的第一大股东。招股书信息披露，李一男通过Glory Achievement Fund Limited持有牛电43.8%的股份，高于现有公司管理层所持有的26.5%。而且，李一男也出现在牛电的敲钟现场，这种强关系绝不是撕掉一个标签就能破除的，况且李一男退出对牛电究竟是好是坏仍然很难判定。
其次，在牛电多年累积的产品销量上，这个数字对投资市场来说也绝不是加分项。根据招股书显示，智能电动车的销售数量，分别为截止2016年12月31日的84879台，2017年12月31日的189467台，以及2018年6月30日的125013台，累积销量超过43万台。
李彦对iFeng科技表示：“我们看到过去的销售增长，基本是接近百分之百，甚至是更大的增长，对出行产品的企业来讲，这个增长已经非常高速了，我们团队对过去几年取得的这个增长成绩也非常开心，从来没有认为说我们销量的增长或者是有其他所谓的限制因素。”
不可否认，牛电旗下电动车产品的销量在逐渐提升，而且增幅较大，但换一个角度来看可能就是另一种结果。牛电在2014年成立，2015年推出第一款产品，三年时间累积销售仅超43万台，这与雅迪超400万台的年销量相比差距很大，可以直接引出下一个问题。
再次，牛电需要面对更为激烈的市场竞争。其实，按照牛电自己的定位严格来说很难找到竞争企业，但产品归根结底还是面向普通消费人群的两轮电动车，如此便很难绕过与传统电动车制造企业的直接竞争。
而且，随着随着牛电线下门店数量的增长，竞争也会加剧。据了解，牛电线下专营店数量从2016年12月31日的19家，逐渐增至2018年6月30日的571家。可以在北京、南京等城市看到，牛电有很多门店与雅迪、爱玛等电动车门店挨在一起，这种正面争夺消费者的情况已是不可避免。但与它们相比，牛电在价格和品牌认知度上，对普通消费者而言并不具有很高的吸引力。
最后，在牛电从成立至今一直处于亏损状态，而且营收与销量越高亏损也越大。据招股书显示，2017年牛电净亏损为1.85亿元，2018年上半年，牛电净营收翻了近一番，但净亏损3.15亿元，较2017年同期的9660万元亏损有大幅增加。
牛电的毛利率在行业内也比较低，公开资料显示，2015年至2017年，电动自行车整车制造行业平均毛利率分别为18.27%、19.16%、15.07%。而牛电2016年和2017年的毛利率分别为3.60%、7.11%，远低于行业平均值。这一定程度上也会影响到营收和亏损的变化。
牛电需要面对的问题，并不是撕掉一个标签就能够全面解决的。不仅如此，牛电在政策、定位、渠道拓展等方面也面临着诸多挑战，尤其是每个城市对电动车标准的规范都不相同，牛电的设计很多时候会成为其在个别城市无法售卖的最大掣肘。
对于牛电来说，即便有很多问题待解，但上市无疑是一个新的起点，所募集到的资金也能够在研发、产能、分销网络等多个方面带来增益。李彦表示：“上市只是企业发展最早期的第一步，过去各行各业里面能够真正推动行业变革的这些企业，无一不是在上市之后更加的奋斗拼搏，才取得了相对的增长，而我们给超过40多万用户提供便捷出行方式，虽然放到全球来看还是很少的数字，但未来的路很长很长，上市对我们来讲是激励，更大的也是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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