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岁月将往事褪色。或许空间将彼此隔离。但爷爷奶奶的爱情是永远不变的。如同大提琴的弦音余韵悠长。却也颜料般流金溢彩。
在我上初中那会儿。爷爷奶奶退休在福建老家养老。但是后来。奶奶被查出腰椎盘突出而不得不住院。家里人便把二老接到上海来照顾。每当暮色来临。家中长辈提出送爷爷回去休息。由他们轮流守夜看护奶奶。可爷爷怎么劝也不走。尽管爷爷嘴上什么也不说。我知道他一定是放不下奶奶。他们共同生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分开过。哪怕一天。
年末了。奶奶的身体康复了许多。她总是唠叨住院花钱。又放不下家里。便和爷爷回到了老家。医生隔天就到家里来给奶奶做推拿按摩。每次在医生来之前。爷爷总会提前在房间里生一盆旺旺的炭火。红彤彤地烧着。等医生到的时候火候刚刚好。无烟且暖和。
现在我上了大学。经常会回老家听听爷爷的教诲。奶奶的唠叨。奶奶是村里出了名的爱美。年轻的时候就有个外号。叫“十八岁”。即便是现在。曾孙子都能打酱油了。她还是会时不时带点委屈地问我们：“我最近是不是又黑了。白头发是不是又多了？”而我们都会俏皮地回答：“怎么会。你可是村里一枝花。永远的十八岁呢。”虽然奶奶嘴上骂着我们没脸没皮。但是她哈哈的笑声如风中摇铃一般。早已荡漾在整个屋内。这时。爷爷惬意地动一动他的摇椅。得意洋洋地说道：“可不是嘛。你们奶奶刚嫁过来的时候。才18岁。个子还没长齐。当时穷啊。冬天的夜里被子都不够盖。就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我想着。那个年代的人总是很内敛的。他们可能一辈子没有对老伴说过一个爱字。但是和儿孙们谈起当年的风流轶事。他们竟一点也不感到害臊。字里行间。举手投足间。我总能感受到爷爷奶奶的温馨与幸福。
当我看到爷爷奶奶越来越清晰的白发。山中老藤似的皱纹爬上了脸颊。我才意识到。他们真的老了……五十多年来。爷爷奶奶就这样相互扶持着看遍春花秋月。走过人生的四季。其实我们追求的爱情也不过如此。在白发苍苍之时。对儿孙们诉说当年的故事。谁又能说他们不是一对神仙眷侣呢？
爷爷奶奶年轻的时候吃了很多苦。我多希望他们能在老的时候多出去走走看看。但他们已过惯了平淡安静的日子。对于他们来说。哪儿都不用去。因为他们就是彼此今生最美的风景!没有海誓山盟。没有如胶似漆。有的只是悠悠岁月中的牵挂。有的只是一粥一饭的人间烟火的平凡。这就是爷爷奶奶的爱情。于丝丝缕缕的烟火中互相浸润着的一份淳朴、温润、隽永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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