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个国庆节。举国欢庆。难得放假一周。朋友们大都拖家带口外出旅游、探亲、购物。只剩下我像只蝼蚁在街头晃荡。经过书店时挑了几本拗口晦涩的古籍。拿回家细细研读。从书店出来。已是正午。放眼望去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多。世界却越来越小。
假期第二天。见了一位许久未见的老朋友。我们约好在文化街巷常光顾的奶茶店见面。相谈甚欢。那天。我提前到了。在我们高中常坐的位置坐下。店里广播着那首熟悉的歌曲。重复当时那条街那个你。相同的桌椅。却有了不同的际遇。那是关于我们的。
好些年没来。都不知道奶茶店彻底翻了个新。换了装潢。增添了陈设。整体感觉舒适、温馨、干净。颇有家的味道。但还是会有当年的痕迹。毕竟它承载了我们青春大部分的往事和秘密。记得我们在这偷偷谈论过情窦初开的花事。你说你喜欢隔壁班老实憨厚的傻大高个。我老笑话你没眼光。我们也在这争吵而分道扬镳。后来。又因不舍而破镜重圆。那时。我对自己要求很高。什么都要做到出类拔萃。无论是学习还是生活。因为贫穷。除了努力和奋斗。我别无选择。别人都说我很坚强。只有你劝我别逞强。
忘了告诉大家。她叫阿朵。像花一样美好的姑娘。二八芳华。长相清秀甜美。性格豪爽豁达。人前自称金刚人后怕黑的女汉子。现在被三姑六婆逼婚的大龄剩女。她恨嫁。是个不为世俗所动的女子。父母挂不住面子。逢年过节总会胁迫她挨个去相亲。她都一一拒绝了。弄得七邻八舍都知道她单身的事。
之所以一直保持单身。一方面是因为工作太忙。没有时间和精力。她在一家广告公司做策划兼宣传。从刚毕业时的实习生。做到企宣部经理。中间经历很多不为人知的辛酸和努力。对于她的风流韵事。我一直都是忠实听众。年少时。她总说我太要强。做人要潇洒自由一点。不要那么拼命。现在看来。她比谁都要强。比谁都要拼命。我很好奇的问她。为什么不找个男人在身边。照顾你。保护你。替你分担你内心的委屈和苦楚。然后踏踏实实得过日子。这样不好吗？
她也极其渴望这样的生活。没有压力。简单纯粹。但是。她骨子里是个离经叛道的女人。走的路也注定与常人不同。她说。她不想重蹈母亲的命运。一早就结婚生子养家。甘愿被贫穷所束缚凡。将本该绮丽多姿的一生。绑定在儿女和柴米油盐酱醋茶上。她的人生就是要与众不同。精彩纷呈。
她是个有追求、有梦想的人。她不愿像其他女孩一样。仅靠美貌和勾引男人的媚术上位。从而换得一张长期饭票。浓妆艳抹。脚踩红色高跟。屁颠屁颠跟在男人背后。到处血拼。然后在微博上晒幸福、晒名牌、晒珠宝；在她看来。这样的女孩和狗没什么区别。除了向男人摇尾乞怜。别的什么都不会。为了一时虚荣。低头哈腰。承受不要脸的罪名。
这些年。她对奋斗这个词深有体会。谈吐间可以看出她的与人交流的老练纯熟。而在我面前。她会坦诚自然。放下工作上一派严谨较真的作风。不会假装掩饰自己脆弱的一面。她的生活从来都是充实而有序的。工作之余她喜欢听歌烹饪。和很多花痴少女一样。她也追星。她崇拜张国荣。收藏了他有生之年大大小小的专辑。被领导批评、被同事排斥、被朋友误解伤心难过时。她总会唱“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天空海阔。要做最坚强的泡沫”。
我知道。姑娘的心里一定很苦。
她说。她不想把生活过得太冷清。在这个竞争与性别无关的飞速发展时代。与其将梦想和希望依附在他人身上。永远不如成就自己的美丽。所有的成功都并非一蹴而就。所有的失去也并非一时失足。成功就是不跟别人比。按照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度过自己的一生。即使自己不富有。也要活得真实。
我不禁感叹到。姑娘。你是成功的。
以前。我对她卖命工作的做法不理解。和她争得面红耳赤。她还是无动于衷。继续一个劲往工作扎堆。我认为对于女人来说。别太幸苦了。家庭才是最重要的。到了适当的年龄。就应该回归家庭。相夫教子。照顾老人。才是这一生最伟大的事业。而她一本正经打着单身贵族的光荣旗号。在别人节假日时。她忙得焦头烂额。不停地赶下一季度的广告策划方案。又要分心修改错漏百出的广告标语；下班回家休息。敷面膜。盛装打扮。和男友约会、逛街、看电影。这些都是别人的。而她什么都没有。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她的用心。是啊。她这么拼命工作。这么用心生活。看似是脱离了一个普通女人的人生轨道。为站稳脚跟在职场上摸爬滚打多年。她不惜以青春为代价。拿汗水赌明天的风雨见彩虹。没日没夜地战斗着。她这么任性倔强。不顾后果。不是为了生活而工作。为了金钱而耗费生命。而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不需要去顾虑失败的后果。做自己喜欢的事。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我最后还特矫情问了一句。你快乐吗？她说。她一直都很快乐。
阿朵的QQ签名是顾城写的一句话。长年未曾更换过。“一个人应该活得是自己并且干净”。
在工作上。她也是如此。严谨却又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众所周知。广告行业里。最忌讳就是弄虚作假。欺骗广大消费者。这也是她最憎恨的。她一惯雷厉风行的作风。得到了老板的支持。在公司里树立了绝对的权威。没人敢在制作广告时动歪脑筋。
事业上的她。可圈可点。没什么可挑剔的。可唯独在爱情这件事上。她是失败的。而且败得一塌糊涂。在异性面前。她不会轻易表露自己性情和内心。她是个典型的天蝎座女孩。讨厌虚伪。讨厌谎言。讨厌欺骗。喜欢一个人时喜欢的要死。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但在感情的问题上。她永远都是被动的。
有一天。我无意间刷空间动态。才发现阿朵换了QQ签名。上面写着一段关于爱情的感悟：
“在爱情里。每个人都是天生的艺术家。你每一天的喜怒哀乐、骄傲放纵。都可以凝聚笔尖。写进人生的艺术史。而在所有开往故事结局的列车里。我永远都是后发制人。等你的世界被照亮后。我再悄然走进无尽的黑夜。”
姑娘出乎我的意料。生平第一次失恋了。而且是被最亲近最信任的人所背叛。
对方。是每天陪她并肩作战的同级经理。外形俊朗帅气。为人友善。工作出色。且有野心和抱负。是公司广大女同胞夜深人静时YY的对象。因为工作的缘故。阿朵和他走得比较近。经常一起上下班。谈论方案交流各自的创意。日子久了。一向不好男色的她。却对他多生了几分好感。后来。在他猛烈追求的攻势下。情人节送她玫瑰巧克力。生日送她价值上万的项链。加上颇有心计的甜言蜜语。每天变换着各种讨好。阿朵终于沦陷了。答应了做他的女朋友。
那段时间两人的小日子。如胶似漆。你侬我侬的羡煞旁人。造成两人感情的破裂。不是因为第三者的插足。而是因为信任的背叛。
近来。公司接到了某商业集团的广告合作案。宣传一款减肥霜。要求公司最大限度突出产品的功效。传达给消费者。同时必须遵从原本的广告创意和内容。不得修改。直接推销产品。目的是打开销路、提高市场占有率。商场如战场。利益永远是首位。
身经百战的老板。看中这桩合作带来的收益。并且指派阿朵和他跟进这项艰巨的任务。但阿朵拒绝了。而且示意他也不要答应。阿朵反驳时很尖锐。她说广告内容必须真实健康。清晰明白。而这家集团客观上夸大减肥霜的功能。这不是明摆着欺骗消费者吗？老板听后。勃然变色。连番数落了阿朵一通。最后撂下狠话给她一天的时间考虑。
阿朵一直坚信。他一定会和她共进退。心里还偷偷为刚在的勇敢感到自豪。猜想他是不是会对她刮目相看。下班后。阿朵向他倒吐苦水。有意没意的抨击老板势利没原则。他轻声细语安抚。结果话锋一转。他却成了老板的说客。劝她妥协。谄媚道这是她崭露头角。往上升迁的大好机会。错过了会很可惜。阿朵不禁打了个冷颤。横眉怒目咆哮道。为什么连你也这么说？难道你不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你到底有没有真心爱过我？
沉默了许久之后。他终于爆发了。
“你总是一幅自视清高的模样。你总以为只要努力什么都可以实现。把你引以为豪的价值观硬生生嫁接到我身上。我接受了。但很抱歉。是被迫的。其实。从一开始。你就错了。我和你不一样。我的想法是。人生有时候走一些捷径。会更顺畅。也会更辉煌。所以。你可不可以偶尔变通一下。不要那么固执。在适当的时候。服个软。”
阿朵恍然大悟。这才明白和他朝夕相处的男人。是如此世俗。与她当初憧憬的人格格不入。心头顿生一阵寒冷。
后来。老板把项目就给了他。他没有半分犹豫。欣然接受。之后的半个月他专心沉溺于项目。完全忽略掉了她的感受。幸运的是。工作完成地很出色。达到广告预期的效果。她也因此成了公司的副总经理。只是。他身边再也没有她的陪伴和支持。他一度挽留过她。苦口婆心地说自己错了。可阿朵未曾动摇过。决定辞职离开。
只有我知道。她的人生绝对容不下任何形式的背叛。仅此而已。
辞职的那天。她打电话问我：“你说放弃一个在乎的人。人前装云淡风轻一脸笑容。三更半夜的人后连稍微用力想念都会泣不成声。得攒够多少失望才舍得放手？”我回道：“但既然是错的人。那就错过吧。”
过了一段时间。我回过头问她：“放弃他。也许未来再也遇不到比他更好的人。你会后悔吗？”她一脸云谈风轻。侃侃而谈道。变了味的爱情。就好比过期的商品。本身已经发生质的变化。出售时包装即使再精美。终究也还是摆脱不了“便宜货”的标签与被顾客赶下架的命运。正如一朵花不得不接受季节的洗礼与凋零的宿命。她说。作为女人。永远选择滋养你的人。如果不行。至少远离那些消耗你的人。
世事犹如书籍。一页页被翻过去。而在未来的某个时刻。你想要的美好也会如期而至。只要你的灵魂足够清醒。清醒地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能够从生活的泥沼中提炼出快乐。明白真正的快乐与幸福不是别人给予的。而是来源于自我内心的充盈和简约；所谓的成功。不是富可敌国。不是万众瞩目。也不是为了事业的平步青云。违背初心渐渐沦为迎合大众的庸人而无所不为。而是你能否真正享受每一次与命运搏命的过程。
梧桐月/文1337228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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