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浇在伤口上生疼。刚子咬咬牙。咸咸的。他想喊。却怎么也喊不出声音。他挣扎的坐起来。艰难的靠在一棵烧焦了的树上。那场战争不知打了几天。满山的尸体。让人惨不忍睹。雨落下来偏成了一洼一洼的血水。
刚子费了好大得劲才从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日兵尸体上扒下一件上衣。饥寒交迫。伤口发炎。他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刚子扶着枯树试图站起身。可腿怎么也不听使唤。再用力又疼痛难耐。一下子跌下来。努力了几次却也没能站起。汗水和雨水交织在一起。使伤口更痛。血便流了出来。他在衣服上撕下块布条。扎紧了伤口。开始向外爬去。身后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刚子不知歇了几次。也不知昏死了几次。只要醒了。只要还有口气他就向外爬。只要爬就会有希望。有希望才会有活的勇气。只要能活着才会把小日本赶回东洋。终于他看到前面有座破庙。雨似乎更大了。手和膝盖被山石磨得几乎露出了白骨。他好像没感觉痛。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向庙口爬去。
当他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庙里的一堆干草上。身旁生着一堆火。伤口又被重新包扎过。“你醒了。给……”一个瘦弱的男孩见他睁开眼递给他一个山果。刚子害怕起来。这个十七八岁的孩子竟是个日兵。虽然年纪不大。但要要自己的命那是易如反掌。“给”那小兵用日语又喊了声。管不了许多了。吃饱再说。
刚子用手去接。却怎么也拿不住。山果落在地上。那小兵捡起来用衣角擦了擦。亲手送到了刚子的嘴边。刚子几口吞了下去。他足足吃了五六个山果才缓过气。这座破庙被日兵收拾的挺干净。破门后顶着一块石头。透风的窗户挡上了他的衣服。雨便没有刮进来。已经少了一根腿的供桌上放了许多的山果。下面还有一堆的干草枯枝。看来小兵在这儿不是一天了。
小日兵咕咕噜噜的说了许多话。刚子半句也没听懂。刚子低头看见自己穿的日兵的衣服。这使小兵以为他也是日本人了。刚子不做声。任凭小兵说着。
几天过去。刚子在小兵的帮助和照料下精神已经好多了。可伤口开始化脓。疼得他在干草堆上翻来覆去。小兵见状说了几句。刚子还没听明白。小兵已跑出门。中午时分。小兵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他手中抓着几株山药。他把山药丢在一边。急急忙忙关了门。片刻门被一只硕大的山猪撞开。
那只饥饿的山猪凶狠的扑向小日兵。锋利坚硬的长牙眼见就要刺上小兵的身体。刚子不知哪来的力气。他腾地冲过来。一把拽住了野猪的尾巴拼命的往后扯。野猪嚎叫的掉转头。向刚子顶过来。啪、小日兵冲着野猪开了一枪。子弹擦着野猪背上的毛飞了过去。这下可惹火了这大家伙。一转头尖牙刺进了小兵的肋骨。啪啪啪。刚子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枪对着野猪接连开了三枪。“打死你。打死你”野猪倒下了。日兵和刚子也到了下来。
刚子把山药嚼碎了给日兵敷上。又精心的照顾着他。有时俩人的眼睛碰到一块又赶紧离开了。他们知道对方是自己的敌人。可他们谁都不愿承认。谁都不想破坏掉破庙里这些天亲如兄弟的气氛。刚子把枪递给小日兵。他摇摇头没有接。他说他会说中国话。他奶奶是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奶奶还说战争她阻止不了。可是她不希望自己的孙子杀戮中国人。因为中国有她的祖根。中国人是她的兄弟姊妹她的父老乡亲。奶奶还说日本早晚会失败的。
他相信中国。相信苦难的中国人定会众志成城同仇敌忾把保卫好自己的国土家园。
小兵说他时时刻刻记着奶奶的话。那次战斗。他偷偷溜了出来躲进了破庙。他说。要在这破庙常住下去。为被日兵杀死的中国千千万万的亡灵超度。为日本所犯下的滔天罪行忏悔。为天下的和平祈祷。
刚子说：“等把日本兵赶出中国。他一定再回庙里看兄弟的。”
“兄弟……你认我是兄弟”小日兵激动不已。
“对。是兄弟”刚子给了小日兵一个深深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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