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打开房间的门。不经意的抬头看了对面的门一眼。没预兆地心头突然飘过一股浓浓的惆怅。
我在这里做了三年的房客。三年里。我无数次地站在阳台。看着夜晚的人群一拨接着一拨地从我眼前走过；看着一幢又一幢的高楼渐渐地将不远处的丛林淹没；听着铁的嘈杂在城市上空从凌晨响到日落。我以为身处这样的热闹之地。人与人之间就会有更近的距离。
直到此时。我才突然意识到。就算只是相隔两步的间距。该陌生的还是那么陌生。两扇相互对望的门。其实只要打开。只要轻轻的点一下头。人与人之间就会有更多更美好的交流。可是这么轻而易举的事情。直到今天。直到此时。我才真正地顿悟：原来两步也可以构成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三年了。我不曾和我的邻居打过招呼。甚至不轻易打开房门。今天以前我不曾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有时在楼道间擦身。好几次想张口。可是任凭舌头在嘴里笨拙地打了好几个圈后还是没能说出一句话来。不是我行色匆匆。就是他形色匆匆。我们好像都没有停留的时间。好像都没有意愿去打开那两扇相互对望的门。更甚者好像都没有这样做的必要。
是呀。仔细想想。又有什么必要的呢。你的心不可能无条件地向外界敞开。也不可能毫无预警地让人驻足。哪里又有资格去要求别人无条件地去接受一个陌生人的示好呢。生活在快节奏的都市。我们往往更在意那种虚伪的客套。毫无疑义的攀谈。哪里还会在意什么君子之交淡如水。什么交人贵在交心的呢。我们一方面在拒绝。一方面又在不甘心地索要。什么时候。我们都变成了沉默的羔羊。是话语失去了表达的意义。还是很多话都没必要说了呢。
我曾经历过这样的童年。晚饭过后。劳作了一天的人群聚集在院子里。谈谈天。说说地。不必要有什么沙发长凳。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有一块空地便可以随地而坐。一天的疲劳就在这毫无逻辑的欢笑声中隐遁了。尽管有时他们说话欠缺含蓄。玩笑欠缺水平。但从那种毫无伪饰的交谈里。你感到的是一种油然的温暖。一种毫无奢求的幸福。
可是现在人们说话都要提前想好修辞。连表情也要讲究符合场合身份。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一派机械的做作。哪里还能有毫无顾忌的诉说呢。我记得有人说过这样一句话。大意是这样的：你最大的敌人往往是你最好的朋友。多么可怕的先知呀。
也许前一秒你你很努力地微笑过。但只有你知道。其实那个微笑里含有多少讽刺。也许你刚刚向一朋友发送去深情的问候。看似你浓我浓。其实你很清楚。你几乎快把他忘了。
看似光鲜艳丽的外表。看似洋洋得意的人生。其实在这条你追我赶的道路上。每个人都只是个孤独的过客。就像两扇相互对望的门。距离最近。相识最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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