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康15岁那年。来到美发工作室学洗头。个子不高的他。还有点瘦。额头上长满脸的青春痘。让他有意用长长的头发遮挡住。头顶上的帽子从没有见他戴正过。他平时言语不多。看人时总是一种狠狠的目光。目光里投射出一种不惧来。
我第一次见到康康。是在吃午饭的时候。看着他瘦小的身子。我担心他吃不多。我哪里想到他一顿吃了九个买来的馒头。还喝了一大碗稀饭。弄的后来的人都没有饭吃。我真不知道那九个馒头和一碗稀饭到底存放在他瘦小的身体什么地方。康康说不吃了。我以为他吃得都有点撑了。他接着说其实我还能再吃一碗。我顿时惊爆了。
看着能吃的康康。我想起他说过的家境。康康五六岁的时候。他父亲因一场车祸失去了生命。不久他的母亲因承受不了家庭过重的负担。离家出走了。至今也没有一点音信。康康从小就是和奶奶爷爷长大的。康康说他从小就很顽皮。在加上不好好学习。整天和村边街道上的混混在一起。
爷爷怕他学坏。劝他到城里去学个手艺。以后好歹能有个饭吃。康康身上踹了三十元钱。就和表哥来到了城里。来店里之前他已和表哥在外面混了三年了。他一分钱也没挣到。他觉得和表哥在一起他看不到一点希望。就背着表哥一人应聘到店里来。
店里的生意很火。康康每天能洗五六十个头。一天下来。除了吃饭睡觉。就只剩下洗头了。洗一个头一块。一月下来也能挣个一千多块。冬天来了康康的手冻裂成一个个小口子。他说每洗一个头我的手就钻心的痛。我说你带上手套。他说客人嫌戴手套挠着不舒服。他一边说一边笑。像是在说别人。我想起他狠狠的目光来。
店里的小伙都爱逗康康玩。康康也爱逗乐。那天上班时有一个大工欺负康康。康康没理会他。下班以后康康找到那人。上去就是一板砖。打得他缝了十几针。从此没人再敢欺负康康。康康撩起他长长的头发让我看。那头上足足有七八个不同大小的伤疤。我看出他倔强的性格来。
快过年了康康为奶奶爷爷买了吃的、穿的、用的。他说这是我从小长这么大第一次为老人家买的东西。说着他背过身去。一人在悄悄的抹泪。那一刻我又想起了他的家境和他冻裂的一双糙手。
店里的员工和顾客都喜欢康康。康康除了洗头。店里的日常卫生和厕所也归他打扫。康康说能有个工作干就不错了。他很满足他现在的工作。有一天他告诉我。他想学做头和染发。他想尽快学会手艺。到那时他想回家。在家里开一个理发店。
他想陪伴着年迈的爷爷、奶奶。让他们也享几天福。他还说到时候让我也去。像在店里一样给他们做饭。他会对我很好。我不知为什么。就在那一瞬我相信了康康。你别看他外表坏坏的。其实他的心里蛮善良的。他说过我最怕学坏。学坏我这一辈子就算完了。
这就是我认识的康康。一个看上去坏坏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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