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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本樱


更新日期:2018-09-27 09:40:09来源:网络点击:195023

经过十多根田坎。再走六七百米山路。便到了父亲开垦的荒地。这片荒地。种着一季季庄稼。也种着一季又一季故事。

土地下放前。家里有七口人。我们四兄妹还小。奶奶又患有眼疾。一家人的生活。仅靠父母用工分换来一点可怜的粮食。为了让一家人腰板挺得更久一点。父亲开辟了这块荒地。

这块荒地。是父亲差不多刮下一座山的表皮堆积而成。刚开始几年。全是胡豆粒大小的石谷子。并不能长出些什么。慢慢地。在父亲的打理下。这块荒地日渐熟络了起来。

熟了的土地。长着一家人少有的几顿温饱。也长着一个村子的关注。在一切归公的年代。这块土成最终成为了社里的集体资产。幸好。善良而纯朴的乡亲。没有割我父亲的资本义主尾巴。这让原本就沉默少语的父亲。一阵后怕之后。越发地习惯了沉默。

土地下放时。这块地再次回到了父亲手中。对于这块地的重新回归。母亲有着太多的抱怨。在母亲看来。这块地离家较远。又十分贫瘠。很多人唯恐避之不及。偏偏父亲用附近的良田换回了这块地。

和父亲一起劳作的日子。我能感觉到父亲对这块地的偏爱。每次耕作时。总要多翻个两三次。还会陆续从附近的山坡刮下表土。随着年月的推移。这块地就像父亲的孩子一样。慢慢地长大了起来。

农村产业结构调整风风火火时。按照村里的规划。父亲的这块地。应该种上油桐。父亲读过书。也偶尔看看报纸。对于种植油桐的效益。比之大字不识的邻里。知道得要多得多。在村社干部乐观的看来。父亲必然会积极支持。

然而。这一次父亲却不可思议的坚决反对。"钱太多。不如粮食放在手中放心。"面对软磨硬泡。几乎踏破了门槛的村社干部。父亲只有容不得商量的这一句。

在父亲的坚持下。这块地就像怪异的父亲一样。在一片油桐林里。怪异地幸存了下来。尽管。在四周油桐树挤压下。这块土地已然很难长出庄稼。却依然坚守着它或许谁也看不明白的坚守。在整片的油桐里。这片长着赢弱庄稼的地块。有如从美轮美奂的绿地毯里撕下的一角。是如此地地而刺眼另类。

抗击洪水那一年。家里已经有了电视。从电视里。父亲知道了水土流失。知道了退耕还林。随着生活的改善。原本已有笑意在脸的父亲。再次沉默了起来。在这一次的沉默之后。父亲又一次做出了让家人和乡邻都看不懂的决定--在开垦的荒地。种下了松树。

种下松树的前几年。父亲依然会经常到这块地。松松土。除除草。浇浇水。年复一年的乐此不疲。

等到成林之后。父亲到这块地的次数虽然少了。逗留的时间却明显地长了。或者扶着他已不能手握的松树。或者静静地坐在林里燃一袋烟。阳光透过树枝。斑驳地垂落在父亲的身上。此时的父亲。仿佛就是这林中原本就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前两年。我将年岁已高的双亲接到了县城。从山坡到良田再到林地。这块荒地完成了它宿命的轮回。父亲也告别了他那与生俱来与土地打交道的历程。

现在的父亲。时不时也会讲起这块土地。讲得多了。我们也听烦了。父亲又会给他的孙子们讲--即便。他的孙子们是如此的漫不经心。甚至从不曾听清他说过什么。

或许。这块土地。永远也走不出父亲的唠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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