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着走（一）
80年代末某个乡村盛夏的夜晚是那么的幽静。天空中群星闪烁。偶尔也有流星飞过。流下短暂的璀璨。
或许乡村里的人早已在悦耳的睡铃声中酣然入睡。街道的路旁没有路灯。借着星光。二霸小心翼翼地走着。手里提着电锯。不会工夫离开了村庄。到了村尾。此时。他打开照明灯的开关。将照明灯扣在头上。“呦。不错。今天的电力够足。”二霸窃喜。虽然左手提着的油锯有点沉。但是根本挡不住他匆匆的脚步。草丛中的蛐蛐儿声和稻田的蛙声和鸣着。让二霸的胆量又增添了几分。
走过了山间小路。翻过几座丘陵小山。二霸用灯照了一下手表。已经过了十二点了。站在小山顶上。向不远处的国有林场远照了几下。突然。对面的灯光回应了。这是之前他同过宝约好的信号。看到信号。二霸心中骂道：
“这家伙今天终于比我早了。”
几分钟的工夫。他们见面了。
“你他*的。今天比我还早呢？”二霸没有什么好言辞。
“没有早多长时间。刚锯倒一根衫木。你就发信号了。枝丫还没有整理呢？”过宝喘着气应着。
“不要急。今晚有星光。慢慢锯。先抽支烟。”二霸边说边将烟递过去了。
“又进一档了。”过宝羡慕地说。
“兄弟跟着大哥干。肯定会发大财的。”二霸得意地说。
“会不会被林派抓到。听说最近风声很紧。”过宝担心地说道。
“抓个屁。这深山里怎么抓。我到了解过。明天是周末。林派的人都要回城里。还有什么人来抓。”二霸的自信中带着张狂。
一支烟的工夫后。电锯声吱吱地响着。
村里远处的这片国有林场是七十年代。工区的工人种植的。应该有几千亩吧。杉木如今已经成林。成片成片的杉木。真的可以说是万木峥嵘、林木青翠。然而。此时。森林在流血。一棵棵笔直的杉木纷纷倒下。半个小时后。将已经锯好的木头进行堆放。二霸见已经有好几米了。建议马上拉走。
二霸和过宝都是村中的壮劳力。二人身强体壮。随着市场经济的开放。他们也将注意力转向“市场”了。借着星光。将木头装上白天就已经准备好的手车上。二人相互照应着。拉第一车杉木到公路旁。
“怎么这么慢。我都等了半个小时了。你才拉一车杉木下来。怎么搞的？”收木头的华真责怪道。
“今天的星光好。多锯了些。我们马上去拉第二车”。二霸回答道。
“快点、快点。再过三个小时就要天亮了。”华真催促他们抓紧时间。心中带着紧张。
“急什么。还有时间了。”二霸语气中略显淡定。几车杉木。装上汽车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清点着手中的钞票。二霸脸上露出了得意。
“过宝。过几天继续干。这钱赚得多容易。”二霸劝道。
“是的是的。这么多的杉木不砍白不砍。”
分完了钱。夜色已显暗淡。二霸交代完回家后的注意事项后。各自离开。不久。两人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横着走（二）
中国的‘改革开放’是中国社会的‘第二次革命’。使中国的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历史性变化。“不管白猫黑猫。能逮老鼠就是好猫”已经被有些人人曲解成：不管是偷是抢是骗……能赚到钱就是能耐。
几个月的时间一晃就过了。这一天下午。二霸嘴上叼着烟。迈着八字脚在街上游荡。不时将香烟在手上弾弾。神气十足。这个时间农村多数人家已经下田劳动。而他却悠然自得。突然有声音传来：
“二霸你的田今年不种了吗？”抬头一看原来是邻居阿三在问他。
“不种了。种田赚不到什么钱。还是转给别人种吧！’’二霸的口气中流露出轻视。
正走着。过宝从街上的树旁窜出来。小跑着到了二霸的身边。附耳问道：
“今晚有啥去处？”
“有啊。有啊！吃完晚饭后。你在桥头等我。晚上去一个地方看看风景。”二霸轻声答道。
匆匆吃过晚饭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过宝马上到村的桥头等候。站在桥上。晚风拂面。也带来一丝丝凉意。看看周围的群山环抱。绿树成荫。过宝的心中充满欣喜。暗暗地想到：这段时间怎么这么走运。几个月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赚到一大笔钱。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啊！看来跟着二霸准能“发财”。
想着想着。桥的对岸传来汽车的鸣笛声。一会儿车就到了眼前停下。
“上车。过宝”二霸探出头叫道。
过宝纵身一跃上了汽车。”
“今晚去收杉木。”二霸说道。
“是吗？”过宝表现出惊奇的样子。
汽车在崎岖的公路上行驶着。颠来晃去的。周围的群山。突兀森郁。几十分钟过去了汽车在离小村还有一里左右的地方停下。司机提着水桶到公路边的小溪提水。在这么陡峭的山路行驶司机为了安全不得不检查汽车的刹车系统。此时。田野、树木、被弥漫的夜色所笼罩。显得恬静。
“你们在车上等。我到村里打探下。”二霸冲着大家说道。随后。下了车向村庄走去了。
焦急等待了半个多小时后。二霸气冲冲跑回来。“真倒霉。有林派的车在村里。”二霸边汇报边叹气道。
“那我们回家吧！”过宝劝道。
“你这个怕死鬼。紧张什么。我们又是空车。林派能对我们怎么样？|
二霸在给自己壮胆。
“看来今天是收不到杉木了。还是回去为好。”过宝再次劝道。
“吵死。回家、回家。这汽车的运费不是要亏了。让我想想该怎么办。”
二霸开始骂了起来。
三人坐在车上抽烟。突然。二霸得意地笑道：“b村不是也有好多好多的杉木吗？那儿也是收杉木的好地方”
决定以后。汽车调过头。向b村行驶去。
几十分钟的颠簸后。到了b村的村口。同刚才一样。二霸探完路回来说b村安全。
于是。汽车在一山边停下。过了一会儿。有几个村民来谈生意了。
“我这杉木是自己家的自留山种的。我管理的好。杉木直。价格要好点吧！”一村民夸耀道。
“你这深山的杉木都差不多。什么你的好他的不好。这几天杉木的价格又跌价了。”二霸边辩解边欺骗道。
你一言。我一语。最后生意还是成交。于是。开始检尺。二霸示意一下过宝。过宝将圆钢尺做了一下手脚。双方开始登记。
“10厘米、8 厘米、20 厘米……”过宝叫道。
检尺完毕。计算好米数。付完了钱的整数。还有几块钱的零头没付。
“几块钱的零头。就不付了。你们这深山的杉木多的是。不要那么小气。”二霸的话是你那么理直气壮。好像这杉木是他自己似的。
村民觉得杉木都已经装上车了。没有必要为几块零钱而争吵。随后各自回家了。
汽车开动了。二霸想到今天的意外收获：b村的杉木这么好。价格又低。杉木的米数又多了些。而杉木真正的价格又涨了好多。够满意的。
汽车沿着蜿蜒曲折公路缓缓而下。渐渐地离开了b村。
几个月来。二霸发现山中有取之不尽的宝藏。他瞄准了山中的林木……
横着走（三）
c村地处当地的高山之中。村的四周全是绿叶茂密的树林。杉木、松木、天然的阔叶林郁郁葱葱、苍翠欲滴。
二霸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中的这段时间里。虽然收获颇丰。然而总不免有些提心吊胆。为了能赚到更多的钱。于是。他决定采用别的手段。
虽然 。 农村已经实行联产承包制多年。林权也下放给村民许多。但是。世世代代与山、与森林为伴的c村民还真的有点不知所措。高山上的田间劳作常常就应接不暇。许多人面对自己的自留山真的有点无能为力。有些村民认为管理自留山林木最好的办法就是马上能卖到钱。而对一些老弱病残者来说林木能卖到钱就更求之不得。
在一个雨后的下午。二霸和过宝骑着农村少有的摩托车。向c村行驶。不久摩托车行驶到了曲折迂回的半山腰的公路上。雨洗浴后的青山更迷人了。雾霭在苍翠欲滴的林木上面萦绕。他们没有心思欣赏这美丽的雨后风景。而是加大油门向目的地行驶。
几十分钟后。到了目的地。随后。在村民的带领下。到了自留山。
“我这杉木是我父亲种的。树龄有三十多年了。看这杉木高大挺直。都有十几米高了。非常多都可以做寿材。价格要高点吧！”村民甲身体弱小无奈地解释道。
“我是来买杉木的。你这老头子会不会讲话。讲什么棺材。不要坏了我的彩头。”二霸边说边用用责怪的眼神一瞪。
几个人在茂密的树林中继续走着。一会儿到了另一片杉木林前。
“我这杉木是我自己种的。也有二十几年了。要不是家中困难。我还不想卖的。”村民乙的语气中带着焦虑。
“杉木是很漂亮。如果不卖了。只能当柴火烧。”二霸假惺惺地给村民分析。
“这深山的杉木。当柴火烧都不好烧。驮到家都嫌太远。”过宝附和道。
改革开放初期的农村。c村民仍然有各种各样的生活困难。有好几家的村民也将杉木卖给了二霸。
买到了杉木。但是。要砍伐需要一些审批手续。
几天以后。权利在金钱的诱惑下变了味。一切都那么顺利。
再过几天。工人进山砍伐。
村民甲的杉木快要砍完了。只留下留有记号的几颗杉木没砍。二霸和过宝来看山场时。看到留有记号的几颗杉木没有砍倒时。二霸顿时火冒三丈。大骂起来。“你们拿老子的钱。不干活。这杉木留给你们当棺材。”
“好像那天你在很多人面前答应给卖杉木的村民甲留着当寿材的。”过宝提醒着。
“留个屁。合同里又没有写要留。那几颗杉木好几千块钱呢。你懂得什么？”二霸骂骂咧咧回应过宝。
又过了几天。村民甲在自己的自留山里嚎哭道：“你怎么这么黑心。将我留着当寿材的杉木都坎去卖了。我为什么又是瞎眼不识字呢？”
凄凉的声音在深山里回荡……
横着走（四）
在做c村的杉木生意中。二霸赚到了第一桶金。因此。在村中几乎到了能呼风唤雨的程度。此时的他有点春风得意。走起路来都一阵风。几年后。私家车代替了摩托车。盖起了四层的水泥房。成了当地的有钱人。在当地的农村中。许多的人都非常非常的羡慕。村民几乎认为他是当地的首富。
二霸所在的村庄地处三县、市交界处。这儿地形是丘陵山地。而四周和远处的丘陵高低有致。起伏连绵。许多地方的植被俨然是枝繁叶茂。而前人种的林木更是比比皆是。且都已经成林。在做杉木的生意中尝到了甜头后。他将目标盯上了村里的几乎所有山场。
如何才能控制村里的几乎所有山场呢？二霸苦苦地思索着、思索着……
农村的换届选举。二霸的机会终于来了。
盛夏的一个夜晚。二霸家的灯火通明。智囊团在讨论着：
“要赢得选举的胜利。要先赢得村民的选票。”过宝的话一出口就击中要害。
“先做点善事。能获得村民的口碑。”司机华真的话也很透彻。
你一言我一语。随后二霸的父亲建议。“給村民打几条水泥路。”
听到要給村民打几条水泥路。二霸急了。大声说道：“那要花多少钱。会合算吗？万一选不上。钱不是打水漂了？”
“花多少钱都能捞回来的。村里有那么多林木。”过宝怂恿二霸能早做决定。
听完大家的分析。想到村里的成片成片的林木。二霸决定听从父亲的建议。
几天以后。在村里一条弯弯曲曲的乡间小路上。有一群在劳动着：挑水泥的、运沙的、抬水的……
“这条路原来非常不好走。水泥路打好后就方便了。”一村民经过小路时笑嘻嘻地说。
“修桥补路。积善积德啊！”一老大娘赞许道。
“二霸也会修桥补路。积善积德。太阳从西边出吧！”一老共产党员离开小路后自言自语地说。
十几天后。村里几条不方便的小路都打好水泥了。
距离选举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通过智囊团的分析。还差些选票。二霸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所措。在各式各样的家庭会议上大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在距离选举还有七、八天的一个旁晚。二霸、过宝在村旁的桥上散步。二霸有点沮丧地问过宝。“时间不多了。估计选票还差些。有没有办法？”
“办法是有。就看你会不会心疼。”过宝神秘地说。
“还不快说。有什么好办法？”二霸亟不可待地问。
“用钱去买选票。”过宝得意地回答。
“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二霸恍然大悟。
“就是会不会被另一个候选人告发呢？说我们贿赂选举” 过宝有些担忧地说。
“告个鬼。他们又拿不到证据。”二霸昂着头一扫刚才沮丧的神情。
“今晚就开始行动。小心些。”过宝提醒道。
随后两人匆匆离开大桥……
八天后二霸成功地当选村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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