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李大娘有七个儿子一个女儿。小德子在男孩子中排老三。若是把姐姐也排上的话他就是老四了。还好他还能有个小名。他的弟弟们只有叫小四、小五、小六、小七的份了。
其实。李大娘不姓李。她娘家姓什么我听母亲说过一次。现在又给忘了。当时管她叫李大娘是因为他老头姓李。是矿上的一个小粮店主任。我们都叫他李大爷。
那年月家里有三、四个孩子的不少。可有七、八个的也确实不多。不是不能生而是养不起。这个养不起与现在可不同。不全是钱的事儿。那会儿有钱还得有粮票。否则一样买不到粮食。
我与他们家小五子年龄差不多大。得喊小德子三哥。不过他也比我大不了几岁。因为他们哥几个按大小顺序排下来没有超过二岁的。他比我也就大个三、四岁。而就这三、四岁已经让他傲的每次见到我都把瘦长的脖子梗梗地。那意思说你是我弟弟的弟弟一溜儿的。跟我没什么搭嘎。
看起来小德子是不怎么得意（喜欢）我的。可小四、小五甚至连小六都挺愿意让我去他们家玩。他们总能用一个上面印着孙悟空或牛魔王的小方宝换去我兜里的一块糖或一小块饼干。而那用萝卜头雕成印章沾着红墨水印的小方宝使我简直象得了宝贝。每到这时一旦让小德子见到。他就会在我眼前梗着脖子走两趟。意思是说知道吗？那萝卜章是我刻的！
可自从他被拘留回来。对我可比对他弟弟好多了。
一天。小德子在他那溜朋友中的一个“坏蛋”怂恿下。偷偷地把李大爷保管的粮店钥匙给偷了出来。并与那“坏蛋”一起去粮店偷了一袋子大米。那时侯丢一袋子大米可不得了。李大爷早晨上班发现后想都没想一下立即就报了警。结果警察来后不到一个小时就把案子给破了。
警察问打更的老头。小偷进来的时候你听见动静吗？没有。院子里的看门狗叫了吗？没有。你有放大米的小库房钥匙吗？没有。小库房放的都是细粮。钥匙只有李主任有。小库房的墙上没有窗户。门锁又是好好的。问话的警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就在这时。负责勘验痕迹的警察进来说。小偷被逮回来了。原来。小德子和他的坏蛋朋友偷的那袋大米的袋子上有一个被老鼠咬的小破洞。警察沿着漏出的大米一路找到了“坏蛋”的家。小德子和“坏蛋”朋友正在煮大米粥。却可怜的连一碗都没吃上就被带进了局子。“坏蛋”被判了劳教。小德子因为年龄不够被送进少管所拘留１５天。
李大爷可气坏了。他告诉家里所有的人都不许去看小德子。这小子干的事儿太气人了。以后还让我这张老脸往那儿搁。
那些日子矿区因为养狗泛滥被狗无故咬伤的人很多。所以便成立了打狗队。见到狗就打死甚至连养在自己家院子里的也不能幸免。我养的“小黑”就被打死在家的院子里。“小黑”刚抱来时。小德子曾想用两个刻着“大王”的萝卜印章跟我换我都没舍得换。气的他好多天见到我不只是梗脖。头都拧到了一边不稀的看我。
我一边吃着香喷喷的狗肉一边“假惺惺”地哭着我的狗。末了还偷偷地藏起来一块。准备第二天去拘留所带给小德子吃。
见到小德子时。他正在檫拘留所的窗户玻璃。当接到我通过铁栅栏的缝递过去的狗肉。我看到他喉咙咕隆着、眼睛都是绿的。但听说这是“小黑”的肉时。他举起那包肉就要砸我。可手臂举了一半又收了回去。狠狠地把肉包揣进了贴身的背心里。然后转身背对着我挥了挥手走进屋里不再理我。
小德子回来后的第一天。李大爷让家里的其他六个儿子每人煽他一个耳光。谁不用劲儿晚上不准吃饭。结果他被煽成了“猪头”。第二天他跑到那个“坏蛋”家。用砖头把人家窗户玻璃砸了个窟窿。第三天他让小五给我送来了两个萝卜章。过了几天我见到他说。谢谢三哥给我刻的章。他问。小五给了你几个？我说。两个。他又脖子梗梗地看着我说。我给你刻了三个。一块熟狗肉起码得换三个萝卜章。你个笨蛋！
后来我就随家里大人“转战南北”了。没有再见到过小德子。很久前听说他又被抓进了监狱。罪名是替人私刻公章。发配到北大荒劳改农场养鱼去了。
其实。有时我会想念小德子的。尤其是在想起童年的点点滴滴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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