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京城戏迷来说，刚刚过去的这个周末无疑是幸福的，彼得·布鲁克和铃木忠志两位世界公认的戏剧大师的作品《惊奇的山谷》、《酒神狄俄尼索斯》同时在京上演。两部大师作品都没有“大师范儿”，也不是长篇累牍的鸿篇巨制，真正还原了戏剧最本真质朴的一面。
《惊奇的山谷》剧照
彼得·布鲁克
温暖简约的大智慧
英国导演彼得·布鲁克是戏剧界人人敬畏的大神，他的戏剧理论著作《空的空间》更被中国戏剧人奉为圭臬，但这部大师最新作品《惊奇的山谷》的亮相却显得不够隆重。该剧演出地点是9剧场行动剧场。作为北京知名小剧场，这里上演过许多青年导演的作品，还没有一个如此重量级的大师的作品在这里上演。因为彼得·布鲁克年届九旬，很难再出几部新戏，京城戏剧观众对这次演出期盼已久，演出门票全部售罄。因为问的人太多，剧场售票处不得不贴出“《惊奇的山谷》票已售罄”的字样。
剧场不够“大师”，颇有些简陋的舞台更是让观众们大跌眼镜。舞台上的道具并不多，一个衣架挂着演员们变换角色时要更换的衣服，外加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在不同情境下发挥不同的功用。大师对演员的使用也颇为节省，4个演员诠释了八九个角色。一个演员一会儿是报社编辑，一会儿是科学试验室的实验员，一会儿又是“联觉症”患者，而穿上夹克瞬间又变成了演出经纪人……此外，其中一个演员还要担任现场配乐。影视演员王珞丹看后在微博上感慨：彼得·布鲁克《惊奇的山谷》返璞归真，没有华丽的舞美、灯光、音效，还原（了）戏剧、表演最原始的、最初的状态。
这部作品本身看上去也不够“震撼”。《惊奇的山谷》讲述女记者萨米拥有惊人的记忆力和独特的记忆方法，但当她去剧团与魔术师同台演出，展示自己的超能力后，却因为无法忘记演出中的杂乱素材而不堪重负……这个完全不纠结的故事，没有印象里大师之作应有的佶屈聱牙，普通观众很容易就能理解“联觉”这种相对陌生的现象，也能看到拥有超人能力者其实会为异于常人而倍感痛苦，同时剧中对记忆与遗忘的阐释也能引起人们的共鸣。看完这部作品后，观众们感受到的不是震撼，而是一种“松松软软垮垮”的温暖感觉。一位观众表示：“彼得·布鲁克告诉我们一个朴素的道理，如蝼蚁般的每一个生命存在的每一个瞬间，其实都是切实而有意义的。这使得整部作品在哲学层面上充盈着温暖的光芒，带给每个观众美好而有力的鼓舞。”
《酒神狄俄尼索斯》剧照
铃木忠志
长城脚下“回到”古希腊
彼得·布鲁克温暖着观众，距城区136公里外的日本戏剧大师铃木忠志，则在寒冷的秋夜中带领观众“回到”古希腊，看看戏剧本来的模样。
密云古北水镇，晚六时，天色渐暗，数百位观众陆续走进露天的长城剧场。山上的寒意比城区明显重得多，进场观众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有的人还租了线毯裹在身上，现场出售的暖宝宝也颇为抢手。不过，待走进剧场，大家立刻忘记了寒冷，而被眼前的情景震撼了。露天的长城剧场宛若古希腊时代的剧场，简朴庄重，有着原始的石阶石墙。舞台背后，被灯光装点的长城，宛若游龙显现在夜空中，头顶上则是繁星点点。铃木忠志说，他第一次看到这座剧场时就非常喜欢，“这个剧场就像希腊和土耳其的一些剧场一样，能够让人感受到历史，非常适合演古希腊的戏剧。”
《酒神狄俄尼索斯》改编自古希腊哲学家欧里庇得斯的古希腊悲剧《巴克斯的信女》。这部戏故事非常简单，在男人们关于信仰和文化的纷争中，彭透斯的母亲阿高埃被嫁祸杀死了亲生儿子。之所以选择这出戏，铃木忠志解释说，这个故事讲的是异文化之间的冲突，而曾经用来抵御外侵的长城，其实代表了不同文化之间的冲突。他认为，在各种文化之间的冲突仍然存在着的今天，在长城脚下的剧场演出这样一部戏，更有特殊意义。
意义虽然深刻，但大师并无赘言，全剧只有70分钟。不过，这70分钟对演员的要求可不低。演员全部都没有佩带麦克风，但所有台词都能让观众听得清清楚楚。这也正是铃木忠志训练出来的演员的特点——尽量减少外力对戏剧的影响，回到戏剧的本质。
让古北水镇景区总规划师、设计师陈向宏最敬佩的是，76岁的铃木忠志完全没有大师的排场，而且为了这部戏在古北水镇一住就是十几天，“他每天在这个剧场的上百级台阶上爬上爬下几十遍，冒着寒风排练。”另外，参与此次演出的中国演员白晓琳说，老爷子之前本来一直在喊腿疼，但还是坚持自己蹲下去调整灯筒的位置和角度。
在低温中观看70分钟的演出，对观众来说并不容易，但大师却用戏剧和人格魅力温暖了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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