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辅幽灵”这个神话，在最近终于落下了帷幕。2022年4月30日，乌克兰媒体《基辅邮报》对外证实，被称作“基辅幽灵”的王牌飞行员斯捷潘·塔拉巴尔卡少校已经在2022年3月13日同俄罗斯空天军的一场空战中被击落并死亡。这个神话从被曝光出来，就遭到很多专业人士的质疑。
例如，美国一名叫做杰瑞德·凯勒的专家就撰文驳斥，他说：“我身体内的每一个原子都告诉我，这个故事99.9%是胡说八道。这是一段奇幻的故事，后来变成了一种方便草根宣传的神话。我相信对此事提出质疑的，肯定我绝对不是唯一的。”
“基辅幽灵”神话的诞生
那是在2022年2月24日，俄罗斯地面和空中的猛烈攻击，揭开了这场影响深远的战争的序幕。就在当天，社交媒体上关于“基辅幽灵”的视频广为流传，相关信息声称这位绰号“基辅幽灵”的飞行员击落了俄罗斯多架喷气式飞机。此后，关于“基辅幽灵”的传说越来越神，有报道称该飞行员开战前的30个小时之内在基辅上空击落了俄军的6架喷气式飞机。
这6架喷气式飞机包括2架苏-35战斗机、2架苏-25攻击机、1架苏-27战斗机和1架米格-29战斗机。但可能宣传者认为这还不够冲击眼球，并将“基辅幽灵”的战绩压缩到一日之内。更有甚至，有消息甚至指出“基辅幽灵”击落6架俄军是在几个小时之内完成的（注：报道还说，出动了6个架次）。如果按照上面这些信息，那么“基辅幽灵”无疑将成为21世纪的第一名王牌战斗机飞行员。
相关消息在社交媒体网站引发轰动之后，乌克兰国防部随即对外表态，并声称如果击落事件得到证实，“基辅幽灵”可能是在俄罗斯发动进攻后返回乌克兰空降服役的数十名预备役飞行员之一。不仅如此，乌克兰国防部还将“基辅幽灵”称作“空中复仇者”。乌军总司令瓦莱里·扎卢日尼也表示，他只能确认乌克兰在战争爆发的第一天击落了俄军6架飞机，而且可能还更多。
此后，乌克兰前总统波罗申科在社交媒体网站上发布了一张战斗机飞行员的照片，并声称他是“基辅幽灵”。后来，外界发现这张照片是乌克兰国防部发布的一张无关照片，实际上是一名飞行员在测试新头盔。不过乌克兰官方似乎也乐于见到“基辅幽灵”的广为传播。2022年2月27日，乌克兰安全部门在社交媒体网站上声称“基辅幽灵”击落了10架飞机。
既然有乌克兰官方来背书，相关的报道也煞有介事地广泛介绍。2022年3月3日，英国媒体《泰晤士报》对外表示，一名乌克兰军方人士透露，这名飞行员是真实存在的，而且还活着。乌军官方媒体也在社交媒体网站上发布了“基辅幽灵”的头盔，并配上了“你好，占领者，我为你的灵魂而来！”。
相关报道广为传播之后，许多媒体纷纷都出来驳斥，其批判的言辞激烈程度不一。例如，美国军事专家托马斯·诺维利撰文指出，“基辅幽灵”可以肯定是个神话，尽管在乌克兰试图抵抗俄军进攻时，这是一个很好的神话。美国《新闻周刊》也指出，“基辅幽灵”很有可能不是真是的，而是一个虚构的故事，旨在提振乌克兰国民的士气，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它的存在。
虽然质疑声音不断，关于“基辅幽灵”的传说仍在到处传播。最新的消息显示，“基辅幽灵”在这次乌克兰战争期间，总共击落了俄军40架飞机。而在最近的死亡报告中，乌克兰媒体《基辅邮报》指出，“基辅幽灵”就是斯捷潘·塔拉巴尔卡卡少校。这名被称作“基辅幽灵”的斯捷潘·塔拉巴尔卡卡少校究竟是何许人也？下面我们就来深挖一下。
任何母亲都很难失去孩子
斯捷潘·塔拉巴尔卡1993年1月9日出生于乌克兰的科洛利夫村。在得知儿子战死后，斯捷潘·塔拉巴尔卡的父母介绍了相关的情况。斯捷潘·塔拉巴尔卡的母亲叫娜塔莉，她说，从孩提时代起，斯捷潘·塔拉巴尔卡就一直梦想着飞上天空，飞到比云还高的地方。她回忆说：“他经常会在乌克兰西部机场的周围盯着米格战斗机的起降，总是看着伞兵从空中落下。他会朝着他们的方向跑，试图看看他们落下的地方。”
总的来说，斯捷潘·塔拉巴尔卡属于一个贫寒家庭的子弟。他的爸爸妈妈经常在葡萄牙工作。在那里，他们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但经常返回乌克兰。一方面是出于兴趣，另一方面可能是为了养活自己，斯蒂芬·塔拉巴尔卡考上了军事院校，曾经先后在飞行学校和哈尔科夫国立空军大学学习。
虽然斯捷潘·塔拉巴尔卡没有军事关系，但是最终如愿以偿地成为一名飞行员。2014年，克里米亚冲突爆发，斯捷潘·塔拉巴尔卡作为空军飞行员参加了战斗，这是他的第一次战斗经历。当时，他驾驶着飞机在顿巴斯地区执行着为乌克兰地面部队提供支援的任务。
2022年2月24日俄罗斯发动进攻，斯捷潘·塔拉巴尔卡回到部队并执行截击俄军战机的任务。后来发生的事情，大家也知道了，斯捷潘·塔拉巴尔卡成为乌克兰的“基辅幽灵”，直到被宣布击落。娜塔莉说：“没有人能让儿子取得成功或让他休息一下。儿子实现了自己的目标，我为他感到自豪。”
娜塔莉告诉记者：“这很困难（指成为飞行员），我们在部队上没有任何关系，没有人向我们提供建议和帮助。成为一名飞行员，这是他自己的努力。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做的。我只是帮他祈祷。”她还回忆说，在军事学校和飞行学校毕后，只要有可能，塔拉巴尔卡卡就会飞越村庄，用他的米格-29战斗机向自己致意，“一有机会，他就会飞到我们家附近，做一些特技飞行表演，向我们汇报他学到了什么，他是如何飞行的。村子里的每个人，甚至还有其他村庄的人，都会知道这是斯潘捷在飞。他祖母为此特别兴奋和自豪。听到斯潘捷飞过来时，她总是会跑出屋子，观看他的所有表演。”
儿子在乌克兰上空同俄军作战的时候，父亲伊万正在葡萄牙当建筑工人。得知儿子的死讯后，伊万回到了家乡。伊万对儿子斯潘捷的死感到很沮丧，他说，乌军并不会向家人们提供最后飞行的任何细节，“军方并没有告诉我们太多。我们知道他正在执行一项任务，他完成了任务，他的任务。然后，他没有回来。这是我们掌握的所有信息”。
斯潘捷27岁的妹妹朱莉亚很接受哥哥战死的消息。她认为战争会结束的，哥哥会活着回来。母亲娜塔莉很伤心，因为她看不到儿子的尸体，那是一个密封好了的棺材。军方告诉她这样最好。娜塔莉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告诉记者：“任何母亲都很难失去孩子。但对我们来说，看不到他就更难了。但也许看不到他给了我希望，在某种程度上，他在某个地方，还活着。”
家人们还告诉记者，斯潘捷被授予金星勋章，并获得乌克兰英雄的称号。其父亲补充道：“当然，和我们在一起时，他已经获得了这个荣誉。我们为他感到骄傲。但是我们希望他能在战后获得荣誉。我们希望他还活着。他在保护所有的战友，保护乌克兰，直到胜利，胜利是唯一的解决方案。”
这名乌克兰战死的飞行员的妻子是奥莱娜。两人育有一子。他们的儿子叫做亚力克，今年8岁半。斯捷潘·塔拉巴尔的逐梦之旅，为这个家庭带来了荣耀，也带来了悲伤。似乎斯捷潘·塔拉巴尔就像是一颗流星划过天空。也正是他在空中战斗的时候，闪耀出了他人生中最耀眼的光芒。这种耀眼的光芒，也许是战争双方那些岌岌无名的阵亡将士难以享受的。残酷的战争下，很多人发光的那一刻，可能他自己都感受不到。
一个被过于夸大的英雄
斯捷潘·塔拉巴尔的战死，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是悲剧。但这里面其实还潜藏着另一个悲剧，那就是他的家人不知道儿子是怎么死的。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斯潘捷无疑是一个被乌克兰官方过于夸大的英雄。从斯潘捷家人讲述的细节来看，他的确是一个好小伙子，一个典型的英雄式人物。可能在同俄军的交手中，他的确击落了敌机，否则这个典型肯定不会是他，而是别人。
但是正如许多军事专家分析的那样，“基辅幽灵”这个神话根本就不符合常识。首先，斯捷潘·塔拉巴尔使用的战斗机是米格-29MU1，这种战斗机大约在2018年左右经历过升级。但是即便再怎么升级，也不可能是使用了天顶星技术。这种战斗机远远落后于时代，而相比之下他驾驶的米格-29MU1战斗机必须同苏-35这样的劲敌交手，双方性能差距太大。如果性能差的米格-29MU1侥幸击落了苏-35战斗机尚可理解，但他频繁地连战连捷就让人难以相信了。
第二个不符合常识的地方是出动架次率。通常情况下，一架战斗机每天出动2个架次都是非常困难的。即便是美军的战斗机，在实战或训练之中也很难达到这样的水平。更何况按照网上消息的说法，斯捷潘·塔拉巴尔卡在战争的第一天里就至少出动了6个架次，再强的飞行员也根本做不到。
更何况，斯捷潘·塔拉巴尔卡不是执行普通的任务，他是执行拦截俄军战机的防空作战任务。这种任务即便是对于那些久经战阵的老飞行员来说，也是极其消耗精力和体力的。尤其是在战斗机格斗的时候，飞行员的精神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经历一次空战的飞行员，在回到地面之后，那种命悬一线的感觉久久挥之不去。更何况，斯捷潘·塔拉巴尔卡一天必须经历6次，而且是在俄军战机性能超过己方，俄军出动架次相当于己方战斗机5倍的情况下。
第三个不符合常识的地方是斯捷潘·塔拉巴尔卡过高的战绩。相关报道声称，斯捷潘击落了40架各种飞机。40架飞机相当于什么概念？如果我们考虑到妥善率等方面的问题，40架飞机相当于俄军两个团的兵力。如果再考虑到俄军飞机年久失修、战备率不高的问题，40架飞机几乎是俄军一个航空兵师能出动的最大力量了。所以我们可以这么理解吧，斯捷潘·塔拉巴尔卡相当于打掉了俄军一个航空兵师的可用兵力了。
其实我们眼光还可以更宏大一些。迄今为止的乌克兰官方统计数据显示，已经击落了俄军各种喷气式飞机或直升机超过200架，但是这个数字是有很大水分的。目前比较可靠的数据是，俄军自2022年2月24日以来总共被击落或俘获了112架各种飞机。
这个数据里面，俄军被击落的作战飞机包括9架苏-25攻击机、5架苏-30SM战斗机、1架苏-35S战斗机、9架苏-34战斗轰炸机以及1架未知型号的作战飞机。其他被击落或被毁的飞机包括38架直升机和48架无人机。也就是说，仅仅斯捷潘·塔拉巴尔卡一人击落的俄军飞机，就相当于乌军自开战以来击落击毁数量的超过30%。该事实告诉我们，要么斯捷潘·塔拉巴尔卡是超人，要么他的战友们太废物。
最后一个方面是在近期现代战争中，空战击落敌机的案例相对罕见。最近的一个空战击杀战例发生在2020年9月的纳卡冲突中，当时土耳其F-16战斗机击落了一架苏-25攻击机。2017年，美国海军的F/A-18“超级大黄蜂战斗机”击落了1架苏-22战斗轰炸机，这也是美军自1999年以来的首次空中击杀战例。自南联盟战争以来，欧洲土地上还没有发生过大规模战争。而“基辅幽灵”一天之内就获得6个击杀，并成为“一日王牌”，从概率上来讲根本不可能。
不管有没有可能，乌克兰似乎乐意让这个神话延续下去。最近的消息显示，乌克兰官方将拍卖斯捷潘·塔拉巴尔卡使用的头盔，以获得资金支援空军作战。到这个时候，真相也许对乌克兰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但斯捷潘·塔拉巴尔卡的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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