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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石家庄卫浴五金 摇滚节”谈起:城市在狂欢,节庆在下沉


更新日期:2023-08-03 20:27:24来源:网络点击:1988384

淄博“烧烤节”的热度刚刚褪去,关于石家庄“摇滚节”的讨论又纷至沓来。在结束封闭生活后的第一个夏季,我们见证了城市文旅的复苏和各色节庆的应接不暇。流量经济时代,希望“出圈”的城市总少不了一张节庆 “名片”来装点IP。

以节庆促进城市发展的做法由来已久,20世纪80年代,西方面对后工业化时代的种种社会和环境问题,兴起了一系列以“文化”为主导的城市复兴策略,举办节庆是其中的重要手段之一。节庆作为一种“爆炸性”事件,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将人们的注意力、城市空间和地方资源等各种要素汇聚在一起,从而产生强烈的社会效应,成为城市营销的最强助力。

在后城市化时代,节庆形态与城市的关系似乎变得愈加紧密。为什么人们总是忍不住会被节庆吸引?有什么新的城市节庆类型正在出现?当流量的潮水退去,节庆如何作为一种新的有机形式被纳入城市经济的发展框架?人们又该如何理解城市节庆的商业化运营与个性化体验之间的矛盾?……

在过去的几年中,浙江大学“百人计划”的研究员肖剑博士曾前往全国多地进行节庆调研,她基于观察和思考对上述问题做出了自己的解答。以下内容整理自《中欧商业评论》对肖剑博士的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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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欢是对平淡生活的异化“

“即使周末只有两天,也希望去一下邻近城市的音乐节。”越来越多的人似乎正在通过玩耍,重新找回和生活的链接,城市节庆恰好填补了这一需求。

关于人们为什么钟情于节庆,苏联思想家巴赫金曾有一个著名的“狂欢”理论——“狂欢是对平淡生活的异化,它让人们获得战胜恐惧的力量,充满了宣泄性、颠覆性和大众性,反规范且朝气蓬勃。” 节庆因此成为一种具有宣泄性和颠覆性的活动,同时也成为人们共同追求的社交体验。当然,这其中也包含对脱离日常空间的需求,即法国哲学家福柯的“异托邦”理论。

我以前常常在想,为什么这两个理论在节庆的研究中反复被提及?因为从我个人的经验出发,参加的节庆往往是自己比较感兴趣的专业类节庆(电影节、摄影节等)。但最近我发现情况在发生变化,人们对节庆的需求更加泛化。只要有一个节日可以提供户外活动、公共空间中的愉悦氛围和社交体验,大家可能就会去参加。

疫情后,人们对远途旅行的经济性和风险性评估在提升,需求在降低,当人们渴望释放压力而外出时,本地节庆成为了更便利的选择。

另一个促进变化的原因可能来自城市的发展。在高度城市化的背景下,随着人们对物质的满足,消费模式也在从商品消费逐渐过渡到体验消费。节庆的发生,将人们的消费空间从家庭转移到了户外,实现了具身体验的转换。

这种变化是全球性的,在欧洲1980年前后,节庆已经成为带动城市经济发展的重要引擎。当时,以“伍德斯托克音乐节”为代表的小众的、具有反叛和先锋性的节庆依然存在,同时大量城市文化相关的节庆也开始增多。

如果说以独立艺术家和少数专业人士发起的节庆是自下而上的“边缘狂欢”,具有某种特定的政治意涵,那以政府和运营商主导的城市节庆则显然具有明确的经济目的。长期以来这两种城市节庆类型不断交织发展,在全球范围内以类似的演变逻辑在发生,只是进程略有不同。

国内的城市节庆热潮虽然近几年才出现,但类型上更丰富,产业化的趋势也比较明显。

从类型上看,首先有民俗节庆的延续,这一类型节庆在少数民族聚居或传统文化保留较多的地区比较集中。其次是艺术类节庆,面向部分专业人士和游客,举办较为成功的此类节庆往往会成为所在地区极具影响力的文化名片(如“乌镇戏剧节”、“平遥电影节”等)。还有一些节庆是选取了某个地区极具代表性的生活化素材,通过节庆运营形成一个时期内短暂爆发的景观(如“淄博烧烤节”、“柳州螺蛳粉节”、“顺德美食节”等)。最后一类就是各种赛事(如奥运会、亚运会等),虽然这一类型的节庆有特定的政治或社交目的,但赛事期间的确也是一种狂欢,完善的运营机制和媒体传播条件确保了这种集中式的爆发对人们注意力的抢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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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庆的碎片化与被收编

节庆研究的关注点往往在节庆本身,它会有非常多的内涵。但在之前调研的过程中,随着前往节庆的举办地越来越多,我会发现节庆和城市之间的关联在变得越来越紧密,同时也越来越没那么重要。你会发现,节庆只是城市文化发展当中的一种形式,是城市生活的一个“碎片”。

这种“碎片化”的感觉会体现在很多层面。

随着节庆现象的“井喷”,节庆的地位在下降。当节庆属于日常生活中的“少数”时,我们会非常重视这件事情。如果频繁出现,人们就不会再将其视作“特例”,或者说对于整个城市而言,它不再是这一段时间内最主要的任务,而是无数日常中的一个。

此外,节庆在人们的心里,也正在变得“碎片化”。当节庆只是生活中为数不多的珍贵“瞬间”时,大家才会趋之若鹜,觉得这是一场名副其实的狂欢,超脱平淡生活的“异托邦”才能成立。如果时时刻刻都在狂欢,那么平静的时候才会被认为是狂欢。

在“碎片化”之外,节庆与众多文化形式一样,作为城市经济治理的手段之一正在被迅速“收编”。

例如最近饱受争议的石家庄“摇滚节”,舆论争议的点在于这种极具先锋与反叛精神的艺术形式在被产业化“收编”的过程中势必会遭遇审查和管理,而被“规范”后的摇滚,还将如何保持其“摇滚”的内核?

被讨论是否应该产业化的文化形式,通常都是新颖且先锋的,如果被收编的速度过快,很容易流为形式,其先锋性的内核就变得不再重要,而只是成为一种新经济的治理工具和手段。所以,虽然我们都知道石家庄与摇滚之间存在紧密的文化关联,但这种自上而下的节庆策划形式对于摇滚爱好者来讲就显得难以接受。

当然,这样的策划形式也有积极的一面,即原本只属于小部分人的音乐型态可能会被更多人接受。因为这些节庆形式的存在,让更多原本没有机会接触特定文化类型的人有了了解的渠道和方式。

坐上“摇滚专列”的大爷大妈可能会被吓到,但也有可能自此爱上摇滚。我们很难说一种文化形式在更大范围内的流行到底是好是坏。和节庆一样,一开始内核是纯粹的,随着参与的人越来越多,你会质疑它是否变得不再纯粹,但这种不纯粹到底是好是坏?这很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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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庆的商业化与“下沉”

曾经有人问我,参加过那么多节庆,是否会有因过度商业化而导致的“同质化”体验?

当我们在谈论节庆体验时,很多时候我们会把它看成是一种艺术体验,会自然设定一种与商业化之间的矛盾。但我认为,谈论这个问题,首先要看节庆的商业性到底存在于在哪里?

提出这个问题的人所讲的,是一种同质性的商业体验。这样的体验不仅存在于节庆,也广泛存在于我们的日常生活中。相似的古镇、相像的创意园区、相同的旅游纪念品。我们在成熟的旅游区看到的东西都呈现出某种同质性,因为成熟带来的是一种稳定和熟悉,不稳定的东西,无法进行商业化的复制,也无法确保一种基础水准之上的体验。

在节庆中,除了商品,我们消费的是一种体验。如果一个电影只能在平遥看到,你就会获得只在此时此地的独一无二的体验。但如果艺术家需要在更大范围推广自己,你就可能在平遥、在First(电影节)、在更多地方看到。

所以,当我们在谈论节庆的同质性体验时,是有多个层面的,空间、运营模式和内容本身都可能存在同质性,取决于节庆中被商业化运营的部分存在于哪里,以及存在多少。

如果我们反思一下,要产生“节庆同质化”的感受,对消费能力也是有一定要求的。只有城市节庆的核心消费者才会产生这样的体验,因为边缘消费者在这一次、两次的体验中只会觉得很新鲜。

在中国,我们的文化消费者通常是很年轻态的。这不一定是好的现象,因为随着年龄的增长,大家可能会退出一些不再适合的活动形态。但一些文化产业发展比较早的国家,例如英国,它的文化消费贯穿了整个年龄层,你可以看到七八十岁的老人在摇滚节上喝酒、唱歌,他们很多都是曾经的摇滚人。

同质化的节庆可能会带来的一个积极影响是可以辐射到更多的群体,即所谓的“下沉”。这里的“下沉”并非指消费能力的下沉,而是指对象的扩张。对于城市环境来讲,将更多的对象纳入其中,有利于城市作为整体的节庆或文化氛围的形成。

说回石家庄“摇滚节”的例子,谁能保证石家庄的中老年人不会一时新鲜去凑个热闹呢?反正就在家门口。对年轻人来说司空见惯的无聊,对中老年人来说可能有趣得刚刚好。节庆可以不仅是年轻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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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卡”是节庆的最终归宿吗?

关于节庆,还有一个绕不过的数字景观是“打卡”文化。现在很多时候,我们前往某个地方的最根本动力,可能就是为了在朋友圈定位打卡。比如淄博“烧烤节”,很多人排一整天的队,牺牲了很多旅游中舒适度的体验,仅仅是为了去打卡。

这种由流量热度形成的城市节庆吸引力并非一蹴而就,而是基于复杂的因素和脉络。但这样的成功可能不一定持久,因为背后的许多因素都很脆弱。

比如游客在“打卡”热度的驱动下或许可以忍受短暂的不舒适,但如果要对游客形成持续的吸引力,配套设施的问题就必须得到解决。再比如当地人的奉献和服务,如果没有经济因素的驱动,也不是长久之计。

节庆要摆脱“打卡”热度的瓶颈,既需要确保对节庆特异性的挖掘,也要确保它在某一个时空点上和当地人的利益之间发生连接,此外还需要足够的耐心去培养人们对文化节庆的品牌认同。

这个过程是双向的,当地人对这个节庆品牌建立文化认同感的同时,也是外地人对城市节庆文化品牌深入认识的过程。这种过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实现的,可能需要长达数年或数十年的时间。

好的节庆体验,不仅仅是跟节庆本身有关的,而是跟节庆所发生的整个的氛围有关。正因为节庆与城市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紧密,所以节庆的发展也越来越受制于城市本身因素的影响。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三四线城市和乡村可能比大城市更需要也更适合节庆的发生。

许多偏远地区的城镇和乡村面临经济模式受限的问题,通过文化再塑来驱动城市氛围或乡村氛围成为一种解决途径,而这些区域天然的地理位置也适合营造出节庆的“异域感”。

城乡经验的转译在这个过程中至关重要。对于城市人来说,前往小城镇与乡村能带给他们新的体验和冲击。同样,远离城市的当地人通过节庆也能获得城市的新鲜体验。这种共享经验,可以打破城乡之间看似壁垒高筑的边界感,使参与节庆的所有人都能建立对节庆文化的认同。

节庆作为一个理由,将人们带去不同的地方,让不同地域和不同人群的经验相互影响。无论是从一个城市到一个城市,还是从城市到乡村,让人们能够跳脱平日的生活,去探索更广阔的世界,这是节庆最古老也最持久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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